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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深面不改色:“一时手滑。”
严宵寒狐疑:“真的?下人若得罪了你,不用给我面子……”
傅深斜眼看他:“你当自己在我这儿有多大面子,值得我忍气吞声?”
严宵寒于是不再追问,心中暗笑自己或许把傅深想得太脆弱了。
一个身在风刀霜剑之中,还能说出“有所为有所不为”
的人,承受能力远比他们这些随波逐流的人强。
这世间,热血会冷,壮志不复,英雄与小人最终同归尘土,赞美与骂声都会化作虚无,强求并没有意义,所以他从不在乎“别人”
。
可时至今日,严宵寒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未能免俗,他希望这个人的赤诚与傲骨,能消磨得慢一些。
“今天宫里有什么动静吗?”
傅深随手收拾摊在桌上的纸笔。
严宵寒道:“消息已经传开了,不过眼下都在观望。
我听说御史台要为你上折子,毕竟那天你在宫门前跪了许久,闹到了陛下脸上。
腿伤感觉如何,现在还疼吗?今日发热没有?”
“没大碍,下午沈先生来看过了,”
傅深道,“赐婚毕竟是私事,你我不出声,别人不好开口。
你觉得呢?”
严宵寒:“我已经在皇上面前应下了,不能改口。”
傅深沉吟片刻,没有明说,只说:“行,我知道了。”
严宵寒余光瞥见桌上乱糟糟的字纸,上面都是傅深写的不知道什么玩意的鬼画符,他好奇地拿过一张,先问傅深:“能看吗?”
傅深不以为意:“随便。”
纸上那些鬼画符,细看才能看出是变体字,有点类似花押。
傅深见他看得认真,随口问:“认识吗?”
严宵寒指着其中一个:“这个‘軍’字,是军器监的花押。
凡军器监所造兵器,都有此印。
你写的这个笔锋处有一对小钩,形似箭矢,一看便知是出自军器监弩坊署。”
傅深起初还漫不经心,待听到“军器监”
三字时瞳孔骤缩,强自按捺道:“可北燕军中用的箭支向来都是无标无款,从没见过这种花押。”
严宵寒耐心地给他解释:“一般来说,军用箭支量大粗糙,往往由各地杂造局制作,制式不一,有的有款识有的无款。
军器监则不同,他们主要负责试制新兵器,兼制作京城驻军所用的各类兵器,所以只有京城军队所用弓箭上才会有军器监弩坊署的标记。”
傅深又翻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野兽奔跑似的符号:“这个呢,你认识吗?”
严宵寒一笑,弯腰拾起笔,示意傅深替他按着纸,提笔在中间写了一个更为圆润肖似的符号。
“这是个一笔连的‘豹’字。”
“前朝禁军还没分家时,皇城禁军只有十卫,分别是左右金吾、豹韬、鸾仪、鹰扬、羽林,当时为了方便,每支禁卫都以一种动物指代,字形稍加变化,便成了特殊记号。”
他一边讲,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像金吾是三足乌形的‘金’字,豹韬就是我写的这个,鸾仪是凤形的‘鸾’字,鹰扬是‘鹰’字,羽林是鹤形的‘羽’字。”
“不过后来随着禁军分家,扩充为南衙十卫和北衙六军,这一套字符也就没人再用了。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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