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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努力张大有些浑浊的双眼,却不看他,只看了看他身后空洞的夜色,然后颤颤巍巍地让出道路。
大屋里处处长满荒草,假山砖墙碎的碎,倒的倒,全无半点人气。
所幸老人安排少年入住的房屋尚算完好,虽然从前是仆佣所居的铺房。
用老人送来的热水洗了手脸,少年脱鞋上床,见老人也在通铺另一头躺下,抿了抿唇。
“小子可是占了老人家所居之处?”
老人半撑起身子看他半晌,摇摇头,终于说了少年见他以来的第一句话。
“老朽久不见生人,心中欢喜,陪您同住一晚可好?”
少年见他又要躺下,脸上现出些无奈的神色。
这老人家原也不打算问过他!
将外袍脱下盖住全身及脸面,少年自面壁躺着不再动作。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已熟睡多时的老人突然坐起,盯住门外看了半晌才颤巍巍开门出去,好一会儿再进来时,恰见少年正盯着门。
浑浊的眼看了看他,径自走向自己原本睡着的地方。
“老人家说屋中仅有您夫妇二人,那么方才的姑娘是谁?”
老人一惊:“你看见了!”
少年两眼微眯:“小子一向眼尖!”
老人又看了看他,回到另一头躺着:“年轻人若睡不着,老朽给你讲个故事!”
少年仍用外袍盖着躺下:“老人家请说!”
六十年前这一带附近有个繁华的城镇,镇上本有一富庶人家,后又搬来一致仕隐退的高官,两家也算门当户对,自此多有往来,还曾戏言要结为儿女亲家。
大人们仅说戏言,当时年龄相当的富户的小儿子与致仕官员的小孙女却当了真,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感情却越来越深厚,小孙女一满了16岁,富户的儿子立刻请父亲上门提亲,满以为十拿九稳,不想却遭了拒绝。
原来那姑娘的父亲仍在朝中为官,为攀附权臣,已将女儿许了人家。
富户的儿子从此没再见过那姑娘,只得了她要他上京求考的一封信。
父亲虽已将她许了人家,但离迎娶还有三年,只要他在这三年中求得更高的官职,父亲一定会改变主意!
富户的儿子匆匆离了家上京,但他自小所学是如何赚钱营生,虽读了不少书,在一众学子中却绝不够出众。
考是一定考不上的,如此回去却也不成,他处在两难难以抉择,不得已在京城游荡了几月,终于想出一个主意。
商人的手腕在以物易物,所以在他们眼中,只要有足够的筹码,想要什么都能换来。
所以他一展所长,以掮客身份与京中各玉器古董商做生意,专转手贩售稀有的、被埋没的宝器,却又不专附某家商号,很快声名鹊起。
就在三年快要过去之时,皇帝终于给了他最大的器重,他终于可以回家,去迎娶他最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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