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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黄昏,行人身披红霞,从热闹吆喝的摊贩前走过。
几名商旅醉卧在路边,抱着酒坛酣睡如泥。
一群垂髫小童追赶在货郎身后,眼巴巴地望着他挂在腰间的长串铜铃。
欢笑声声里,万事轻如尘,不见人间愁。
宋回涯坐在大门前的石阶上,视野也与那帮孩童平齐,透过交错晃动的人影中,看着前方道路逐渐拥堵,一辆马车被晚归的人潮挤在了远处,随即魏凌生带着一名少年从车上下来。
那少年腰腹微屈,走路姿势还颇为僵硬,迈步迟钝,深低着头。
魏凌生步伐同是缓慢,抬手作揖,谦和同赶来问好的百姓回礼,又弯腰扶起路边跪拜的老者,一路走来,几番停驻。
宋回涯听着那鼎沸的人声,掀开眼帘,望向高处。
天高云乱,蔼蔼无垠。
她两手往后撑去,闲散悠然地坐着,有种逍遥无束的自在。
云朝更旷远的方向散去,耳边跟着响起魏凌生的声音。
“师姐,怎么不进去?”
宋回涯收回目光,与魏凌生对上视线,温和笑说:“我随便坐坐。”
后方季平宣上前一步,板板正正地给她行了个礼,艰难吐字:“大恩不言谢,小子虽无用,往后若有……”
宋回涯听不惯他这番拘谨的客套话,点了点下巴道:“别往后了,进去吧。”
季平宣淡淡吐出口气,鞠了个躬,捂着腹部伤口走进门内。
魏凌生静静看着她,背光的表情有些深微含蓄,片刻后,也学着她,挨在她身边席地坐了下来。
他一身浅色的宽松长衫,随他动作铺在地上。
轻甩长袖整理,又有一角衣衫盖在了宋回涯的腿上。
宋回涯坐正一些,没话找话地道:“你就这么带他出去?”
魏凌生缓声说:“站得高的人,不会看清下面人的脸。
纵是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也认不出来。”
宋回涯:“那小子往后如何,你有安排吗?”
魏凌生说:“他说他想杀敌,待他伤好,我会将他送去向泽的部伍,看他自己能拼出什么造化。”
“也好。”
这话到头了,二人都沉默下来。
宋回涯调整了下姿势,又生硬扯了个问题:“听说你要将于老贼家中的田地,卖给另外几位大掌柜?”
魏凌生对这话题不感兴趣,因此神态中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认真答了她的话:“他们手下熙熙攘攘数千拥护,皆不过是趋利而来,若我拿到钱财,也能赢得人心归向。”
宋回涯问:“然后呢?”
魏凌生说:“杀了。”
这两个字他说得稀疏平常,与他仁善宽厚的气质对比起来,有种别样的残忍跟疯狂。
同宋回涯记忆中那个青涩少年也有着无法交叠的重影。
魏凌生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倾诉似地说:“他们一早上都在吵。”
宋回涯下意识便跟了一句:“
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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