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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誓成好声好气道:“你也别怪你师父不敢为你撕破脸。
不留山下还住着数万百姓,多年来倚仗山门声望,才得以在风雨飘摇中保全,而今年月,能得一叶遮蔽已是可贵,你师父护不住不留山,多少也想争一争那朝夕安稳。”
他声调抬高,带了些怒其不争的情绪道:“实在也是你叫人难以依托,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将不留山交予你的。
不然你奋发苦干一下,改过自新,证明给你师父瞧瞧,你也有撑门拄户的志气。”
宋回涯木着脸抬头看他,说:“师伯,你导人向善的手段,着实有些拙劣。”
宋誓成被哽得气结,捂着胸口怅然叹道:“师伯与你说真心话呢,你这糟小娃是真不懂事。
简直比那群快入土的老东西还顽固不化。”
宋回涯不愿多听,快步冲下山。
回到自己住所后,拿着木剑又开始日复一日的勤勉练习。
一直到精疲力竭,浑身虚软,才洗过澡躺下休息。
是夜月色如水,明河在天,宋惜微小心推开木门,走入房间。
窗外透入的一抹光华冰凉柔和,她立在床边,借着光色垂眸看了片刻,弯腰给宋回涯掖平被角。
看见徒弟露在外面的左手,虎口处满是血迹斑斑的剑伤,知她回来之后没少练剑泄愤,又在床头坐下,从袖中取出伤药,小心为她包扎伤口。
最后将一枚玉佩放在她的枕边,静静坐着,与夜色融为一体。
“……师父。”
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宋回涯浑浑噩噩,觉得自己也要在梦中睡着了。
她看着宋惜微恬淡温婉的脸,下意识想伸手去抓。
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偏偏那些零碎浮现的记忆,似乎到此断绝了。
她如何绞尽脑汁,都只剩一片空白。
天外又有人在喊:“师父?”
小孩儿忧伤哭道:“师父你别抛下我!
我只有你一个人。
你走了,我又是没爹没娘的小野种了。
师父!”
宋回涯即将涣散
()的神智因这话又重新凝聚(),好似神魂梦游到九霄外7(),被一缕细细的线牵了回来。
她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回荡着一个苍凉的声音:我没有师父了。
——可是她的师父呢?
宋回涯终于想起她的书来。
她写在书册上,满满十多页都是宋惜微临别前与她的夜谈。
那些文字配上梦境中宋惜微的音容笑貌,叫逐渐灰暗掉的画面再次变得鲜明。
“回涯。
回涯。”
有人摇晃着她的身体,宋回涯从四肢无法动弹的窒息中挣脱,掀开眼帘,又看着宋惜微坐在她的床前。
时间宛若又回到师父离别前的那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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