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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满场哗然。
那几个船工气得脸红脖子粗,直道跟个无知小子果真是闹不明白,明明涨一倍工钱便能了解的事情,为何要如此,当真是要故意气死人!
可是琼娘却摇着折扇率先离开了。
那等子怡然自得样,果真带着无知小子无谓的嚣张劲儿。
她的货都是预定出去的,不愁及时回转销路,现在多付了工钱,便是跟码头的船工们表明立场,崔江船行不缺钱银,但临时改弦更张、坐地起价,便是绝了与崔家船行的合作机会。
重金之下不缺勇夫,那几个船工气哼哼地还没等走,便有人迫不及待地顶了那几个船工的缺儿。
琼娘挑了码头热闹的茶间二楼倚窗而坐,要了杯香茗掩着盖儿,慢慢品着。
她看着来往而行的船上的旗帜,稍微大些的货船都是白家的。
初涉漕运,琼娘心内其实也是没底儿。
如今身在码头如同鱼儿入湖,终于能看清周遭的晦暗凶险。
白家挂靠上了太子后,便是如恶虎添翼,更加疯狂敛财。
而自己原先与白家挣财,不过走了“先机”
二字。
只待几船的货物走顺后,便自退到原西,守着那一段运河,做短途的买卖,避开了京城的漕运锋芒。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即将嫁给琅王,背靠这一位王爷,倒是暂时不惧于白家的势力,更没有退守原西的必要。
运河偌大,足够容下几家漕运,若是两家井水不犯河水那是最好,但若白家依旧像做木材买卖那般欺行霸市,她也绝不相容。
反正琅王与太子的积怨甚久,观那太子也不像是如今的圣上那般对臣子用容人之量。
到时候大不了她赚够了银子,随着楚邪折返会江东,做个地头土龙。
只要琅王不像上一世那般被圣上劝诱进皇寺,沅朝一时半会也无撤藩的能力,回江东逍遥自在倒也不错。
这般定了主意,琼娘站起身来往下走,却不期然,被个大汉撞得打了个趔趄。
那大汉倒是神色泰然,一身玄色长褂,风尘仆仆的样子。
只是额头挂着一层泛着亮光的冷汗,而琼娘方才与他胳膊刮擦一下,只觉得手腕处一片黏潮,会低头间,便看见手腕处一片殷红。
琼娘不禁抬头诧异地瞟了这大汉一眼,只这一眼,便会有些心魂一颤。
这男子年约二十左右,满脸阴冷肃杀之气,眉目间浸染着化不开的杀意……可琼娘却不光是因为他的样貌瘆人,最主要的是这人……她前世里是见过。
那是在京城死囚游街时,她站在贵妇们常聚的茶楼上,而这人便站在囚车里,用死寂一般的眼神默然地盯着前方,据说他血刃了仇家满门,最后落草为寇,只是一次入京时,在码头被暗中探查的官差盯上,最后在码头被人撞破,路人高呼大喊抓贼人,引来一场厮杀,他屠了路人连斩杀了几个官差后,才被官府拿住,原本准备秋季问斩。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听当时协理刑部,审讯此犯人与同犯的尚云天说,这人被特赦,不知成了哪位权贵的杀人利器……如今琼娘撞破了他受伤的隐情,那人的瞳孔猛地一缩,手朝着腰间鼓囊囊的袋子摸去。
见那样子便是要见仙斩仙,遇佛杀佛。
那一瞬间,琼娘的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若是自己此时高喊,只怕没等官差来救,便要死在他的刀下。
而那时尚云天审理此人时,曾经因为好玩,教过她审来的盗匪暗门子的手语黑话。
当时只是猎奇,如今全然记不得,单记着一个“风紧扯呼”
,乃是手摸耳垂,再微张五指,若扇风一般动作……想到这,她不送声色,用衣袖揩拭掉了受伤的鲜血,脸上尽量克制自己露出惊惧的表情,只是朝着店后后门的方向指了指,然后捏住耳垂,打了个手语暗门子,示意他快些离去。
左右这人被抓后,也被不知哪个权贵收作了爪牙,并没有祭奠国法,倒不如就此指点他快些走,免得在此地造成杀戮一场,妄送了几条无辜者的性命。
那人此时被官差追击,正是全身紧绷之时,眼见被个文弱的小书生撞到了他胳膊上的伤口,蹭得满手是血。
本以为他会仓惶大叫,引来门外搜捕的官兵,已经是手摸到了腰囊,准备待书生准备大叫时,捂着他的嘴,不让他暴露自己的行踪,拖入一旁的茶水间里灭了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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