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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这都是我欠安乐的,当年若非是我看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没有处置好与青澜的关系,她也不会想要对青澜下毒。”
想起十年前从静心湖抱起浑身冰凉的她,他的面色白得近乎透明,“后来尽管是权衡利弊之下不得不冷落她,暂时另立青澜,可我该告诉她的,我以为等解决所有事情后再去解释也来得及的”
他阖了阖眼,遮住满目苍凉,却掩不去心底的空洞。
旧事再提,纵是风间琉栩,也止不住心间凉意,作为男子,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好友的作为算何过分的错误,他虽不近女色,但也知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何况玄镜还是为了护着虞氏而假意册立乔青澜,根本不会与乔青澜行房,更不会将乔青澜载入族谱。
千算万算,玄镜以为算到了所有,却没料到虞氏这般决绝。
他当时滞留在京,闻得消息都是止不住的发寒,更何况玄镜?风间琉栩哑然良久,开口道:“好在她回来了,即便她恨你,甚至不愿意再听你的解释,可你既然决定纠缠到底,无论如何,还是该寻个时辰同她解释清楚,至少让她明白你当年没有负过她。”
同政殿。
混沌天地间,雷雨交织,无尽滂沱的雨砸落在青石板面,亦砸落在跪于同政殿外跪着的齐王身上。
少顷,同政殿殿门从内缓缓打开,年轻些的内监为曹文撑开伞,稍稍落后曹文半步,随曹文下了台阶。
齐王闻得门扉开合声,立即看了过去,见得不是惠信帝,他的眸光微暗。
曹文走得很快,不过须臾便到了齐王身侧。
他示意跟在身后的另一个内监为齐王撑了伞,礼数周全的行了礼:“外面雨大,王爷自朝会后便一直跪在殿外,想来是累了,也该早些回府了。”
曹文的话说得委婉,但齐王又如何听不懂?他岿然不动地跪着:“多谢公公提醒,本王不累。”
饶是跪了数个时辰,齐王仪容也未有半分狼狈,背脊亦是挺直,不见分毫倦色,尽是身为闻氏族人的从容清肃。
曹文轻叹一声,忍不住提醒道:“王爷,恕奴才多嘴一句,雷霆雨露具是君恩,陛下既然下了旨意,那便不会更改,王爷还是回罢。”
齐王又何尝不知何谓君恩,他可以为社稷为君上死而后已,可陛下如今要的不是他的性命,而是他长子的性命啊!
他一族为江山社稷效忠数百载不曾有异心,他本以为陛下至少会有犹疑,他也还有时机挽回,可没想到陛下当日便下了旨意,根本没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亦是不给他留活路啊!
他缓缓开了口,声线如腐朽般枯老:“公公不必再劝,本王不会离开。”
曹文等了片刻,又见齐王着实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便叹息一声要回同政殿复命了,可不过方才微抬了视线,便见着一方玄色袍角,乳白的玲珑缠枝莲玉佩压在玄色阔摆间,有凉雨砸落,竟似是未湿其半分。
便是还未瞧得面容,那一身圣人名士的风骨,也绝不会叫人错认。
曹文立即行礼道:“奴才见过世子。”
行至曹文面前,齐王身侧,闻清潇止了步伐,清冷和缓的声音与凉雨交织:“有劳公公通禀陛下,孤有事觐见。”
“劳烦不敢当,都是奴才应该尽的职责。”
曹文恭顺地笑着应了,又看了转首的齐王一眼,便折返同政殿了。
曹文知晓父子两人定是有话要说,也便带走了一众人。
齐王早在闻清潇来时便微侧了首,可跪着的姿势却未有半分变化:“清潇,你不在府中陪着归晏,进宫做甚?”
闻清潇将手中伞倾斜向齐王,为他遮住了风雨。
他未答,屈身去扶齐王,凉雨沾湿了他的衣摆,他只道:“父王,回府罢。”
被闻清潇扶住,齐王身子一僵,即便长子不说,他也明白长子为何出现在此处,今日散朝后他久久未出皇宫,以长子的聪慧,便该料到了他在何处,亦才会进宫。
“为父求得陛下旨意便回去。”
这般近的距离,齐王才发现自己长子面色苍白如雪,他的呼吸陡然粗重,“你回去陪归晏,她有孕在身,你该多陪陪她。”
长媳腹中怀的是他们闻氏第一个孙辈,亦是清潇唯一的子嗣。
闻清潇被齐王握住手臂往上,他却没有起身,而是反握住了齐王的手臂,带着他起身。
在齐王沉重的目光中,他道:“我将一切处理停当便回府陪归晏,父王也回府歇息罢,我会活着回来的。”
未时,缓缓绵雨缠绕巍峨宫墙,雕花窗外黛色渐浓,殿内却是一片和暖,只曹文入得殿内时裹挟了三分凉寒:“陛下,齐王世子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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