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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嬷嬷絮了几句话后,便忽而正经起来,问:“府中近来可有什么事?”
肖嬷嬷一听,便知她要问什么。
忙低了头,将姜瑶这一个月里做的事,一一报与她听。
长公主低头,拿了几案上的青瓷莲花纹杯,沏了沏,而后低头饮了口,当听闻昨日大郎、二郎他们回来,她又去送吃食,忍不住柳眉倒竖,“哼的”
一声,将那青瓷莲花纹杯拍在桌上。
精美的青瓷莲花纹杯顿时裂了一道口子。
肖嬷嬷忙过去接,一边擦一边心疼道:“哎哟主子喂,您参佛都参这么多年了,就不能…”
“不能什么?”
长公主那暴脾气又上来,道了声,“本宫修佛又不是修石头!
还不能有些脾气了?打量谁不知道她心思,竟然又巴巴地去往郎君面前凑…”
她哼一声,忽而那脾气又落了下来,温声叹:“不成不成,我还在为圣人和国公爷积福,不可造口业。”
长公主面上那惊怒,立时如风流云散,又成了那端庄优雅的美妇。
只那青瓷莲花纹杯却遗憾了。
她道:“再令人打一套来吧。”
肖嬷嬷说了句“喏”
,将那套杯子拿下去,重新换了一套冻玉翠如意纹杯来。
长公主重新喝了口茶,等那清淡的茶汤入腹,已彻底冷静下来,问肖嬷嬷:“嬷嬷,依你看,咱们这位姜大娘子,到底是什么心思?这回…她看中的,又是谁?”
肖嬷嬷却道:“老奴也不知。”
长公主道:“嬷嬷您可是积年的老人,怎看不出她心思?”
肖嬷嬷叹气:“老奴原以为,姜娘子是老毛病又犯了,可这一月看来,却又觉得,她仿佛改好了许多。”
“细细说来。”
于是,肖嬷嬷将姜瑶这一月的事当真细细说来。
她与长公主说,姜娘子不再打骂仆妇,亦不再动辄得咎,反倒时常笑脸盈盈;她说姜娘子会做好吃的点心,还会做那好吃的酥酪,甚至很肯帮侍婢们说那装扮上的事…
这等感觉,很难与在高位的长公主分说清楚。
位高之人,或偶尔怜弱,却绝不会低下身来,与你同同等。
长公主算得柔恤,可若说相处…
肖嬷嬷也难说其中分别,只觉得,偶或与现在的姜娘子对视,总觉得,在她心里,她们是一样的。
无高下、贵贱之别。
肖嬷嬷说起一桩事:“前一阵,大郎君院里一位没定死契的婢子,自赎自身,要出去嫁人,求到大娘子那,她竟然当真给那婢子装扮了一番。”
“…夫人是没见哪,那姜娘子当真一双好手,那婢子原不过中人之姿,如蒲柳小草,竟装扮得那般漂亮,如花儿一般。”
这在从前,却是不可想的。
那位宛城来的娇娘子,只会竖了那跋扈的眉,叫那婢子有多远滚多远去,竟敢痴心妄想要她替她装扮。
长公主听着,一双眉却越蹙越紧,只看着肖嬷嬷那模样,心想:莫非当真是人老糊涂了?
这世间,最难的,就是叫狗改了吃屎。
如今事不同寻常,肯忍辱负重,只可能是对方所谋甚大。
只是也不知,如今是看中大郎,二郎,还是三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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