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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了雅间当中,随意点了几样小菜。
菜未上时,案几上只摆了几盏茶水。
庞煜拂开茶盏,剥开裹琴的布,把琴架在案几上。
纤长的手指抚过琴弦,庞煜问陆白二人道:“两位可会操琴?”
白玉堂道:“习武之人,耍枪弄棒的,琴倒是不会。”
陆采莼则道:“幼时也曾学过音律,只是到如今,已记不得一二了。”
庞煜笑道:“无妨。”
末了,侧首问梅鹤道,“阿鹤,可还曾记得《归去来兮辞》?”
梅鹤道:“你许久不曾弹过此曲了——我倒是怕你忘记。”
庞煜微微一笑,对陆白二人道:“献丑了。”
挥手奏琴,万壑松风。
梅鹤曼声轻吟陶潜的《归去来兮辞》,与琴声相和。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实迷途其未远,竟今是而昨非。
舟遥遥而轻飏,风飘飘而吹衣。
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窗外秋雨潇潇,楼下往来吆喝,琴声从俗世中辟开一隅清明天地,如见碧云黄叶,北雁南飞。
半途截住琴声的却是推门而入的店中伙计。
他手捧托盘,盘上两样菜,嘴中吆喝着:“各位客官,桌上收拾嘞!”
梅鹤住了口,庞煜也收手按在弦上。
陆白二人面上都是难掩的失落之色。
陆采莼此前从未有一刻如此深恨送菜的小二。
白玉堂道:“琴乐甚妙,白某好生佩服。”
庞煜道:“不过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我倒是歆羡白少侠和陆姑娘,能如这般云游四方,仗义行侠。”
陆采莼望梅鹤道:“姊姊也会琴么?我也想向姊姊请教音律。”
梅鹤道:“请教不敢当。
但永昼难消,待膳后,探讨琴技,消磨光阴,也甚好。”
席间,四人交谈间吃了不少酒,残羹冷炙撤下时,满室已醺醺然。
梅鹤拉过陆采莼的手,引她坐到身边,宫商角徵羽地从头教她音律。
陆采莼按照梅鹤教的指法,在琴弦上笨拙地拨动,错了指法,一边笑,一边咕哝:“吃了酒,瞧我这脑子,也不清明了。”
学了片刻《古琴吟》,陆采莼推开膝上的琴,头偏依着墙壁,面上犹带醉后绯红,缓缓阖上眼睛,似是困得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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