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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的学校又不是铁笼子,管得能有多严呢?江语乔想不出来,她和家门口柳树顶上晒太阳的鸟儿一样,永远自由自在的。
这只鸟每天呼朋唤友,翻墙、爬树、摘柳条编花环,跳皮筋唱大雁飞,去小伙伴家瓜地里挑最圆的西瓜,回家央求奶奶做贴锅卷子吃,要煎得两面金黄,焦焦脆脆的。
奶奶点她脑门:“你倒是会吃。”
江语乔就当她应了,撒腿往外跑:“要柴火灶的,柴火灶烧的好吃,我去捡苞谷皮!”
村子后坡多的是苞谷皮和干树枝,江语乔拿麻绳捆了往家里拽,路上遇见打水漂的手痒痒,跟着捡石头,一砸飞出一串水花。
趁手的石头很快就被扔没了,同伴问她:“江语乔,要不要砸泥巴?”
当然要,桥下的土块用江水调和好,抡圆了胳膊可以飞到桥对岸去。
这游戏不论输赢,玩完都会变成泥巴猴子,输了要挨顿打,赢了也要挨顿打。
总而言之,村子里的天是看不到尽头的,江语乔很快乐。
一晃十多年就这么过去了,她的小学时代即将结束,山塘小学的学生多半都会去往山塘中学,只有江语乔要和爸妈去城里的学校,所有人都知道她要走了,闹着闹着就要叽叽喳喳地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走呢?明天?下周?期中考试结束?
江语乔也不清楚,爸爸原本说五年级结束就来接她,后来说等秋天到了就来接她,这会儿秋天已经过去了,又说等她先过完生日。
大人总有大人的规划,江语乔也不在乎,反正无论在哪上学,她都很开心。
小姐妹们拉着她的手问:“那等你去了城里,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六年级,十一二岁,正是能轻易说出一辈子的年纪,江语乔狠狠点头,拍胸脯保证:“当然啦,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后来,他们就都忘记了。
江语乔在办公室醒来时,一旁的老师正在拨电话,白色翻盖机上贴了一圈包边水钻,五颜六色的,每按一下,按键就会发出一声“滴”
,近旁的桌上放着一台evd,画面被按了暂停,刚好卡在和珅圆滚滚的脸上,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是江语乔小时候常看的《铁齿铜牙纪晓岚》。
老师见她坐起身,哎呦一声跑过来,紧盯着问:“这么快就醒了,还难受吗?头晕不晕?是不是早上没吃饭啊,低血糖了?”
说完,她拿起一旁的杯子吹了吹,递到江语乔嘴边,趁她还迷糊着,给她灌了一杯略烫的红糖水。
“你是不是又起晚了,我和你说以后不能不吃早饭,突然摔一下多吓人啊,这得亏是在教室门口,你要是摔楼道里怎么办?”
说完,老师剥开一块巧克力递过来,抬手塞进她嘴里:“含着,坐着难受吗?好在是冬天,穿得厚,身上没破皮,不难受起来走走,看看拧着哪儿没?”
江语乔嘴里泛起浓郁的甜味,她愣愣地听她说了许久,才低声问:“冬天......现在是冬天吗?”
老师看她一眼,被逗得直笑:“摔傻了?不然是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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