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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隆庆三年秋至,长门关外一百八十里,一支不过百人的骑兵,正顶着塞外的呼啸的北风和漫天的黄沙艰难的跋涉,其中一名年轻的骑士正紧紧牵着自己的战马和另外两匹驮马,防止它们在漫天风沙中突然发狂,冲撞了同袍的马。
尤其是还有一匹刚刚产下小马的母马,性情稍有些暴躁。
年轻骑士的脸上蒙着一块遮挡风沙的布,但是依然能看出他的皮肤因为长久的风吹日晒有些粗糙,不过一双眼睛倒是特别明亮。
“章义!
章义!”
一名年纪大些的汉子,在那个年轻的骑士身后大声叫喊着,声音在风沙中小了不少,但还是传到了他耳朵里。
章义紧了紧手里牵着的缰绳,脚步不停,只是不时回头张望,风沙太大,他实在分辨不出是谁在喊他。
“旅帅命你速,别”
章义听到后面又有人喊自己,却也只听了个大概,正当他想靠听到的几个字辨别出具体意思时,风沙突然停了下来,这让章义愈发讨厌起这荒凉的塞外,事实上,这阵风沙也不过吹了一刻钟。
“当”
铜钲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打断了章义心中对塞外风沙的谩骂,他快速从身后一匹驮马杂物袋中掏出钉锤,砸进地里,然后把战马的缰绳栓在上面,又去后面紧了紧链马的绳子,这才向着后面的同袍喊道“是谁刚刚喊我?”
“旅帅命你前去听用。”
章义把木锤放回杂物袋中,快速向后走去,不多时便来到了一个正坐在一块毯子上举着水囊喝水的干瘦老头面前。
“旅帅。”
章义小心翼翼的说道,像是生怕惹这个干瘦老头生气一般“嗯,坐下说话。”
老头扣紧水囊,面无表情的看着章义,沉吟了一会,突然问道:“算下来,从把你捡到,现在也十五六年了,想不想回去看看?”
“回哪?”
“回家!”
章义愣住了,家这个概念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是个孤儿,从眼前这个叫章破虏的老头捡到自己,自己就是在塞外这苦寒之地长大的,长门关军营就是自己的家。
他有些不太明白,抬起头看着章破虏,想从他长满褶子的脸上找到点答案。
“此去中军,还有二十里左右,路上你好好想,我不勉强,等我向校尉复命后,你也要给我个答复。”
章破虏面无表情的盯着章义,看他一脸茫然,也不解释,扔下一句话便起身摆了摆手,顺便招呼身旁的鼓号手,章义眼见张破虏不再理会自己,便也快速反身回去收起简易马桩,等待号角声响起,继续行军。
“呜”
号角声响起,章义与周围的骑士纷纷上马,没了风沙,他们的速度总算可以快起来,只是这上千只马蹄踩动地面,扬起的沙尘却也不比风沙好受多少,章义把脖子上的麻布向上提了提,遮住口鼻,然后等待队形渐渐散开些,才抬起头深深的吸了口气。
家,自己的家是什么样的,空气也是塞外这般吗?章义左手握紧缰绳,右手伸向革带,捏住革带上挂着的一块军籍木牌,上面写着定州云城郡平安县。
据章破虏说,这是他的籍贯,也是章义的。
天色渐暗,号角声再次响起,这是加快行军速度的号声,章义收回思绪,开始与身边的同袍一样,慢慢提起马速,渐渐远去,带起的沙尘久久未曾消散,就像章义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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