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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白恩拼命隐瞒的、不堪回首的龌龊阴谋,像污泥一样在他的血液里流动,他恨不得在此刻剖开自己的身体,让陆希看到最肮脏的一切,然后驱逐他,彻底破灭希望和幻想。
“……”
像是被吓到了,领主半晌没有出声。
白恩极力克制胸膛的起伏,余光瞥见被自己捏到充血泛红的手腕,手指一颤,飞快把对方甩开,同时后退两步,避开窗户里的烛光。
像一头躲进黑暗里的野兽。
陆希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的质问才开了个头,白恩就已经给自己判了重罪,一副要绝交的模样。
陆希低下头,用脚尖踢开了地上的小石子,等那石头骨碌碌滚进草丛,惊停了虫鸣,他才缓缓地抬起头。
“我把边境的驻军调开了。”
他像是自动过滤了前一秒的矛盾,心平气和地说:“以保护圣皇的安全为由,调离了驻军,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
白恩僵硬地望着他。
陆希保证道:“圣皇这边我会盯着,他带的人不多,但不知道要留多久。”
“内陆暴乱与雪银之崖有关,他想处置你,多半也是雪之圣主的授意。
你的决定没错,出兵要趁早,以防变数。”
他说着扯了扯袖子,盖住手腕上的淤痕,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
白恩大概不知道,自己那看似穷凶极恶的咆哮,在陆希眼中,夹杂着一闪而过的胆怯和绝望。
就像一个满身伤痕的人,一边流着血,把自己碾碎在尘埃里,一边喊着痛,乞求眼前的人能张开双臂拥抱他。
陆希来见他,明明是想讨个公道,现在却觉得自己心挺硬的,没有在他失控的时候抱抱他。
草里的虫子又开始聒噪,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隔着明晃晃的窗户,像是隔着一堵厚厚的墙。
陆希往前走了一步,站进光里,披着轻纱一般的橘色光晕,问道:“霜雪树的幼苗,还能托付给我吗?”
白恩立在原地不动,眉心眼尾的冰花散开,只余蝶翅鳞粉般的冷光。
陆希只好又往前走了一步,取下手腕上的银环,是系统道具“防御手环”
,银亮的金属雕刻成羽毛状,很适合这位银发蓝眼的精灵族青年。
他捞起白恩的手,轻轻把银环卡在了他的手腕上。
陆希没有松开他,垂眼看着弧度漂亮的指节,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你不必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我从来没觉得你不好。”
他想,他应该多给白恩一些时间。
他希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努力给白恩提供安全感。
夜风在领主的发隙间游蹿,淡淡的烛光落在他的眉梢和鼻梁上。
白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修长的双眉几乎要绞在一起。
这个人,又在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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