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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也有和他们一样的考生家眷,捋着胡须问:“这位贤兄,也来给儿子看榜啊,可中了?犬子不才,侥幸中了第三十三名。”
楚少棠和柳夫人看得出神,“嗯”
了一声,互相搭话:“你看见了吗?”
“还没呢,再找找……”
原来那胡须先生沾沾自喜,见了谁都要问有没有考中,唯恐人家不知道他儿子榜上有名。
他听见人家没中,则假惺惺地宽慰两句,暗自鄙夷;听见人家中了,但没自己儿子名次高,则假笑两声,夸对方教子有方;可要是听见人家中了,名次比自己儿子更高,那就要说些扫兴的话,诸如“我听说去年有个会试排名靠前的贡士被楚阁老发现作弊,流放三千里了呢”
。
杏榜共有一百五十四人,楚家夫妇认认真真扫到中间,过了半盏茶,还是没看到“江蓠”
两个字。
“孩子能参加会试,已经很厉害了。”
楚少棠看得眼睛累,拍拍妻子的肩膀安慰,“她又不像三郎那样读书读到十四岁,全靠自己学。”
柳夫人依旧伸着脖子,“可能还在前面呢……三郎说她判词比他刚当官时写得还好。”
旁边的胡须先生笑道:“恕我多嘴,读书的和当官的,写出来的东西可没法比,犬子在国子监里总被先生夸,可……”
“相公,你看那是不是!”
柳夫人突然指着榜上的字叫道,“‘经魁’是什么意思?阿蓠的名字前头有个‘经魁’!”
胡须先生的话音尴尬地停住了。
楚少棠“哎呀”
一拍手,一蹦三尺高,手舞足蹈地大笑道:“真的是!
中了!
中了啊!
这孩子真行,居然治的是《春秋》!
《春秋》微言大义,可比《诗经》、《易经》要难,她经义题考了第一!
我楚家真是双喜临门,哈哈哈,夫人,她考得比三郎好多了!
是正着数第三个呀!”
胡须先生看那榜上的名次,用正楷清清楚楚地写着“第三名江蓠,直隶盛京府人”
,他就像吃了颗没熟的杏儿似的,又酸又涩,非得吐颗扎嘴的杏核出来:“我听说去年有个会试排名靠前的贡士被楚阁老发现作弊,流放三千里了呢。”
柳夫人这才正眼看他,“哦”
了一声,“我们家孩子肯定不会。”
胡须先生又对楚少棠呵呵道:“小弟只是想起这事,没有要扫兴的意思。
贤兄啊,你亲生儿子没考好,认养的却考了第三,实在是祖坟冒青烟,羡煞我也!”
楚少棠好脾气地拱手道:“同喜,同喜。
中榜的是在下的儿媳,所以和我们不是一个姓。”
周围的喧哗顿时消停了,人人都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楚少棠又道:“鄙人姓楚,犬子不才,就是那个把去年会试排名靠前的作弊贡士流放三千里的官,弘德元年忝列进士出身。”
胡须先生呆了片刻,霎时出了一背冷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道:“小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抬起头来时,那夫妇俩已经走出丈远了。
嘈杂的议论不可避免地响了起来。
“……怎么可能?女人能考这么好?”
“好像是有个诰命夫人参加了会试……这姓江的考生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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