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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已然被骇破了肝胆。
无边微雨自天际垂落,他再不睁眼,只静静地运转功法,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彻彻底底的死人。
自那之后三百余年,天一困在那场经年难忘的梦魇中,再未说过生人的言语。
而在这风雨交加的此刻,过去的三百余年时光如同幻梦一场,那位熟悉又陌生的孤光剑主身披冰雪,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将死的邪魔。
天一跪在大雨前,跪在月光下,跪在记忆里的那场烈火中,看着那个人向他缓缓行来。
他的声音嘶哑如厉鬼,带着久不见阳光的阴冷,“我知道,我一直知道,这条偷来的命,终究是要还的。”
向他行来的梦魇无动于衷,面上依然是如冰如雪的冷。
泪水从那张面具的孔洞中渗出,黑衣人“嗬嗬”
笑了起来,“剑主,您成名三百七十九年,剑下斩尽邪魔无数,如今魂断剑主之手,也算是对在下的恩赐了。”
他这话说得痴狂,疯疯癫癫地让人惊异。
而那个人只是停下了脚步,话语中颇有几分倦懒的味道,“既有此心,不妨为本君解忧,自己亲自动手。”
那道在耳边徘徊了三百余年的声音再次响起,天一颤抖着伏在地上,身上已软得没有了力气。
耳畔惊雷响彻,眼前炽白耀眼,天一恍惚一瞬,才发现映入眼帘那抹白色,是一双纤尘不染的霜履。
身旁烈火像是要燃到此世终焉,在大殿的四处蔓延,天一看见烈火攀上那如云的衣摆,扭曲的纹路像在描画那年泼洒的血。
像是欣赏够了闹剧,天一又听见那如梦如魅的声音,“既敢助纣为虐,为本尊的敌人办事,怎的如今竟没有胆子自我了结?”
天一“嗬嗬”
地笑着,他的头颅伏在那双霜履旁不断敲击,所幸他修为颇深,未曾渗出血来。
雪衣人脚步轻缓地远离了他,向着地上遗落的灯笼处移动了几步。
“剑主!
剑主!
是在下胆大包天,这一切都是……嗬……嗬!”
剎那间,蜿蜒血色如藤蔓般从天一身体内部破开阻隔,密不透风地将他整个人包裹。
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原地的一滩血水就在血红的火焰中焚烧殆尽,连丁点儿尘埃都未剩下。
“哇哦。”
半晌,原地响起了一道惊疑不定的少年声音。
沈无惑停下启动杀阵的动作,挪动几步,蹲下身来好奇地观察着方才天一停留的地方。
他伸出一只纤长的手指,封锁了那方空间,用灵气细细地筛了几遍。
“好干净呀!
竟然一点东西都没有剩下,还是说我的修为太低,没有看出来呢?”
沈无惑蹲在旁边好奇地呢喃着,他对这些奇门异术、道法心决之类的东西一向喜欢。
见一时研究不出什么结果,沈无惑站起身来,将面前那方封锁的空间收入自己的须弥界里,又在原地留下了一粒微不可查的种子——如果对方在原地死而复生,种子会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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