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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崇湛直直盯着她的脸,下颚线紧紧绷成直线,似乎忍了又忍,才缓缓挤着牙缝说“是啊”
,说得非常发自肺腑。
看着她说什么能忍呢?难道他的忍,跟她有什么关系吗?夏和易想不透彻,干脆不去管他了,随性地点点头,发觉其实这人除了脾气坏了点儿,其他地方都还真不赖,长得好看,算美;能打人能打蛇,还能飞,算强;被亲兄弟坑得死去活来,算是惨。
又美、又强、又惨,要是把他放在戏台子上,就是后来要搞得天都要捅破个窟窿的主儿啊。
◎游移◎夏和易近来很矛盾,现在看来,武宁王确实不是一个安稳的选择,万岁爷三天两头就派人来刺杀他一回,难保哪一回就成功了呢,守寡还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但万一杀手杀红了眼,连带着她也一块儿剁成臊子,那就不太好了。
有好几次,她都已经把小马车上藏的银票子掏|出来,预备找下一座靠山去,反正武宁王不是坏人,肯定不会真对那帮镖师下黑手的。
可银子抽出来握在手里,沉甸甸的,里头大半都是武宁王假意“输”
给她的彩钱,况且,自打那天他无比仗义地把她从蛇口里捞出来,凑凑合合都算是一道出生入死过了,她一声不吭就踩西瓜皮溜了,实在不大气,对不住他,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其实他能怎么办呢?出身是一门投胎的学问,武宁王已经活得够惨够艰难了,她再嫌弃他,好像说不过去。
就这么一连踟踟蹰蹰了小半个月,最终还是没选择走。
既然不走,就尽量不添麻烦,该仗义的时候,夏和易偶尔还是很仗义的,不是臭得万不得已的地步,再不提要搭帐篷沐浴的事儿。
她虽然不提,武宁王常常善心大发,今儿夜里又是搭幔城的一日。
夏和易舒舒服服地眯着眼歪在热水桶里,春翠靠在木桶外面,用密齿梳一下一下为她梳顺头发,边梳头边问道:“姑娘,您和王爷如今有进展了吗?”
惬意从夏和易的脸上消退了,她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还真是……一点儿也没有。”
她最近跟武宁王处得跟兄弟似的,她天天没头脑,武宁王日日不高兴。
这么一说,主仆三人都感到十分泄气。
为了安慰两个瞬间蔫儿下去的丫鬟,夏和易对着水波冥思苦想了半天,好容易想起一桩不同的地方来,“他好像不像从前那么爱拍桌子骂人了,想来是诵佛经终于诵出成效来了吧。”
这话里的“骂人”
,当然指的是骂她,因为武宁王除了对她尤其暴躁,对其他人似乎都是一副表面和善芯儿里傲慢的模样,只可远观。
春翠不死心,“除此之外,王爷待您,就一点不同也没有吗?”
秋红来回为夏和易捏着胳膊,提示道:“男女之间的那种不同,比如赠了您什么物件儿……”
这么一说还真有,夏和易啊了一声,说对了,“王爷前几日送了我一个皮毛领子。”
“皮毛领子?”
秋红仰了仰脖子,想起白日天上挂的那轮火辣辣的太阳,狐疑得面部都扭曲了。
夏和易更加尴尬了,反手揉了揉后颈,“说起来,王爷好像特别讨厌我的脖子……”
就拿送毛领子那天来说罢,那天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癫,突然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脖子瞪了半晌,然后反手给她扔了一个皮毛围脖,极不耐烦地让她“把脖子遮起来。”
刚入九月的天,毛领子拿在手里就是一团热烘烘的,要真戴脖子上,岂不是当场热出一脖疹子来?夏和易双手捧起来,摸着手感就知道是内造的好东西,又困惑又是眉开眼笑,拜下去谢赏,“多谢王爷赏赐,眼下天儿热,待天气转凉了,我头一天就戴上。”
武宁王凶神恶煞地冷哼了一声“随你”
。
“然后呢然后呢?”
春翠睁大了期盼的双眼。
“然后就没然后了呀。”
夏和易无辜地一摊手,男人心海底针,谁知道他葫芦里闷着什么小九九。
春翠一口气泄到了脚板心儿,“没道理啊……”
秋红比春翠看得要多透彻一层,既然王爷许姑娘随身伺候了,按说是不反感才对的,她想了想,问:“那您对王爷呢?”
夏和易本来在撩水玩儿,愣住了。
这个问题,更加不好回答了。
当时她被武宁王抱着飞跃蛇群的时候,确实心跳得快了那么一二三四下,但那到底是被蛇吓的,还是因为飞起来了激动的,都很难说。
想到这儿,她忽然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心里怀念起她的圣上丈夫了,嗐,那个阴险狡诈又善于伪装的臭男人,不提也罢。
她无所谓地咂咂嘴,“我对王爷有没有什么,也没太大区别吧,横竖我将来都是要当亲王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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