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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戴思安到底袭不袭得上那个爵位,还待两说。
可这事儿夏和易不知道,夏公爷和潘氏肯定知道,他们安的又是什么心思?莫不是笃定那位可怜的世子必定余日无多,一准得被戴思安熬死?见夏和易长久缄默下去,赵氏便支吾了解了话头,“我是听人无意说嘴听来的,想来也不是真事,否则公爹和婆母也不能容。”
“就是就是。”
夏凤鸣往窗外望了眼,岔开话题,“好大的雨,大哥哥是今儿也不归家么?”
赵氏笑着作气恼状,“唔,这不,刚打发小厮回来说了声,这几日都不归了。”
夏和易知道大嫂嫂不是真生气,于是笑着开解道:“嫂嫂别恼,这是喜信儿啊,说明大哥哥有本事,受上峰器重。”
夏凤鸣在一旁也跟着夸赞道:“不是我自夸,大哥哥真真是个有才气的,我听人说,大哥哥早年进学时写的文章,到现在都还被夫子留着作念呢。”
赵氏笑得合不拢嘴,“说到底,我们女人,这一辈子图什么呢?不就是祈着盼着求个好运势,嫁的爷们儿争气罢了。”
夏和易抿唇没接话,将手里的式样调了个个儿。
“说起来,戴二公子早年是大哥哥同窗,也是做学问的。”
夏凤鸣话说到一半转了个腔,问赵氏道:“不过这些事我知道的不多,大嫂嫂在外见识多些,可知道戴二公子的学识如何?”
赵氏敛着眉眼,嘴里囫囵含糊过去了,“学问什么的,我倒是也不曾问过。”
你也不知道,我也没听说过,就差明摆着说这人学识不成就了。
夏和易看明白了,大嫂嫂和姐姐不像是闲来小坐,倒像是特特儿来提点她的。
夏和易扭身掌了一盏到眼前,途中瞥见赵氏尚未隆起的肚子,笑着问:“大嫂嫂喜欢小子还是闺女?”
“小子闺女都是天爷赏赐,都好。”
赵氏喜悦地摸了摸肚子,忽然叹道:“还是姑娘好啊,就这么闲来坐一块儿,尝尝点心做做针线,日子倒也不那么空乏。”
夏凤鸣说是,“大嫂嫂家原有五个姊妹,想来也是热闹极了。”
“毕竟是骨头连着筋的血脉,嫁人后姊妹们还时常走动,总有个相互帮衬的时候。”
赵氏笑着笑着,话锋一转,眉眼里隐隐惋惜,“只可惜我那五妹妹,当初硬拗着不愿嫁王子公孙,非挑了个巡检使。
那巡检使祖上也是荣耀过的,只是中道里败落了。
五妹妹嫁到他家,最初还回来抱怨过几回,后来觉得和姐姐们疏了话题,往来越来越少了。”
夏和易似在认真盯着松江布的针脚,凉意缓缓从心头浸上来。
眼前这一幕,她太熟悉了。
过去嫔妃们日日向皇后请安,总有那么一两位爱留下来小坐片刻的,一时说漏嘴的、顾左而言他的,和今日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她那时懵懂不察,吃了不少闷亏,没少被别人拿着作筏子,在太后跟前闹了好几回没脸。
大嫂嫂和大姐姐特地冒雨来一趟,想告诉她什么呢?戴思安的爵位悬而未决,自己也没本事,要是嫁给他,以后家里就不和她来往了。
戴思安是个没着落的,于大哥哥的仕途无益、于皇后来说更加无益,所以她们来了,兜兜转转和她说了一大通,无非是想让她转变心意。
夏和易更愿意相信她们是因心里喜爱她,真心怕她所嫁非人,心底里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小心试探道:“怎么办,阿姐,我突然不想嫁戴二了。”
正因看得仔细,她没有错过赵氏和夏凤鸣眼底一闪而过的亮光。
她像过去的夏和易一样赌气扔了手里东西站起来,“嫂嫂,阿姐,你们陪我去同母亲说。”
夏凤鸣果不其然从后拉住她,牵着她的手微凉,“妹妹且慢,你的亲事,由大嫂嫂和我去说,多不得宜,叫不明就里的外人听了,恐怕要误会我们嫉妒你嫁得好似的。”
事已至此,什么都不必再说了,内心的惊醒令人嗓子眼儿都发胀发堵,夏和易垂下眉眼不去看她们,声儿都像不是自己发出来的一样,“那怎么办?我自己去同母亲说,怕是没说清楚就被拧耳朵了。”
赵氏上来握住她另一只手,笑着说:“那倒不难,我看鸣姐儿惯是个会说能写的,不若就让鸣姐儿替你打个稿子,你迟些时候依葫芦画瓢,记下来念给婆母听就是了。”
夏和易闷闷道好,叫丫鬟伺候夏凤鸣笔墨,没多会儿,一张写的工工整整的小信就到了手里。
草草默念下来,信里果然一字不提戴思安的种种不好,通篇只说她有多不愿嫁。
潘氏就不会问她,是从哪儿得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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