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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我真是恨他,恨他许多事总是一肩扛下,从不愿与旁人分担;恨他明知我是好意,却永远觉得我别有所图,从不领我的情;恨他明知我喜欢他,却让我眼睁睁看着他孤身犯险,内心煎熬。
他为何这样?他为何总是这样?我冷笑道:“真君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有三头六臂吧?苍阗神力通天,就算他已散去大半修为,这世间又有几人敢口出狂言说自己是胜券在握?你现在让我睡一觉?你让我怎么睡?我怎么可能睡得着?睡着起来去寻你的尸首吗?”
我气得发昏,一番话说得口不择言。
等回过神,心里又有些后悔,但我不愿总是对他低头,隔着一道结界,有些心虚地梗着脖子瞪他。
伏清脸色一变,却并非因为动怒:“你……”
我觉察脸上竟是淌着湿意,胡乱抹了把脸,这才明白我原来是哭了。
看着满手水痕,我心里微冷,想到自己被困在水牢之内涕泗横流的模样定是万分狼狈不堪,可反观伏清,即便周围是烈火滚滚,他也是衣冠齐整,铅尘不染。
我与他本就是一个地,一个天,或许是我自以为是了。
我救不了他,我也救不了自己。
君不悟·其八56我沉默良久,终于不再强求:“先前那个愿望,真君违约了,那这个愿望,你总该要满足我。”
从袖中取出先前阿笙赠于我保命的灵器,我聚了一小道灵力于指尖,牵引着砚冰落于伏清掌心。
他问:“何物?”
“若是遇到危险,将其捏碎,可免于危难。
你带着它,胜算应会大些。”
我这句话说得艰涩,只觉自己真是低劣可恨。
这是阿笙交予我保命之物,其中心意拳拳可鉴,我却转手就交托给他人。
我践踏了她的心意。
若是……若是此行顺利,伏清能安然无恙地回来,那我的第二个愿望——就是寻一件比之还要珍贵百倍千倍的宝物送给阿笙,以示歉意。
她会原谅我吗?内心忽地冒出一个声音:她总是会原谅你的。
胸口心跳登时轰鸣大作,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偏偏无论我如何回想,脑海都是一片空白,偶有些零星片段,又如手中黄沙,握之即逝。
到底是什么?我到底忘了什么?她说与我见过……何时见过?我真见过她吗?我心中焦躁不安,只得在水牢内来回踱步。
“其实你……不必如此。”
我顿住步伐,闻声看向伏清。
他凤目盛着零星火光,竟是融融暖意,可我瞧见他的眼,心中的焦躁之情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一股脑攀登到顶峰。
我深吸口气,试图将语气变得自然些:“不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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