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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之间,谢耘的眼神骤转清明,他一拱手,指着酒坛客气道:“您尽兴,我先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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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昏昏沉沉,许是触及到内心深处的梦魇,谢耘断断续续一直在做梦,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大片大片的血宛若盛开的红牡丹,花团锦簇红得发紫。
满目疮痍,目之所及之处皆是猩红血色。
血浸湿了衣服稠得粘在一起。
鼻腔里是鲜血腥涩的味道,手上是滚烫灼热的鲜血。
怀里的程克青奄奄一息,犹如断线的人偶,谢耘拼尽全力也抱不起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啃食得一干二净。
蓦得一瞬,程克青又立在了崖边,她朝自己甜甜地一笑,转而纵身一跃,毅然决然毫不犹豫。
他趴在崖边跟着跳下去,却扑了个空,只留下漆黑的深渊,层层迭迭的浪花击打着他,好似残尸败蜕。
翻来覆去,刚浅浅入眠,两声叩门的声音猛得惊醒谢耘,他眼尚未睁开,指尖已夹起三根金针,在黑暗中蓄势待发。
院墙外一清脆的声音,“有人吗?”
一女子叩门呼唤,见屋内无人应答,又重重地叩了两下门。
谢耘身形未动,闭着眼睛打了个响指,四周一片沉寂无人应答。
倒是稀奇,无澈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谢耘终于撑开了眼,又打了个响指,房檐下传来无辙的声音,结结巴巴说不出个囫囵话,听着声音直打颤,“谷主要不您还是自己来看看吧。”
谢耘心中纳闷,正欲询问,听得门外换了一女声,“阿肆,是我。”
短短四个字,带着引信,劈里啪啦在黑暗里炸开花,直冲天灵盖,爆开漫天的烟火炸得他几乎灵魂出窍,好似被抽筋扒皮般夺走了全部力气。
是她?
竟然是她?
但怎么可能是她?
可这声音分明是午夜梦回,辗转反侧之际,同自己纠缠不休的声音,即便是走了几十回奈何桥,喝了上百碗孟婆汤,他也绝不会忘记的声音。
谢耘坐起身子,可双腿一立地便发软,几乎跌倒。
无澈听得屋子里面“咚”
的一声沉闷的声响,也顾不得在阿肆家暴露踪迹的风险,着急忙慌推门一看,只见谢耘两眼发狠,双抽撑住膝盖,整个人挣扎着起不来。
东屋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阿肆托着一盏油灯开了门,拉开门栓,见了门外的人,奇道:“云娘子?您怎么来了?”
程克青面露惭色,低声道:“不好意思深夜来叨扰你,不知今日可有什么面生的孩子来访么?”
说着她伸手比划了一番,“差不多这么高,十三岁的一个丫头,今日和家里人生了气,嘴馋你的柿饼,说要独自来找你吃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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