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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自他起事以来,这苏忠文隔三差五便要写文章骂他。
而苏忠文又颇有才名,那文章一出来,便总要在文人墨客手里流转一番,连带着他的大名都快要成为乱臣贼子的代名词了。
可惜沈千意醉了,没听出他的讥嘲之意,仍旧往下说道:“我那老师,有个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圣贤笔墨字字精熟。
我瞧同你最是相配不过!”
“不如、不如你修书一封,娶了他女儿。
如此,倒也、倒也可以不用再为那些杏林学子头疼。”
萧听澜听得此言,觉得好笑,只道:“你发什么昏话?苏忠文如此厌恶我,怎会肯嫁女儿?”
沈千意拍着胸脯道:“我、我叫人给你送去!
我老师看在我的面上,一定会同意的!”
沈千意当时说得过于信誓旦旦,一面说,一面不知从哪里翻出了砚台笔墨,就催促着他写起来。
他也是当时喝了点酒,竟觉得沈千意这提议好像也很不错。
为表诚心,他就着自己那时的踌躇满志,先写了那半阙《满江红》。
沈千意抢过来读了,指着最后一句点评道:“这个‘沙场点骄兵’的‘骄’字不好,骄兵必败吶,得改!”
萧听澜哼笑道:“萧某不才,自幽州起兵至今,兵锋所指,却战无一败,怎当不上一句‘天之骄子’?骄子之兵,就称一句‘骄兵’,又有何妨?”
沈千意大笑:“好!
英雄气壮,口吐虹霓!
狂!
够狂!”
萧听澜继续写下半阙,未防沈千意忽又开口道:“我,我这老师,性子是有些古板严苛,但,但他其实是,是个好人…往后他若是,若是对你有所,有所冒犯,还请,还请看在我沈某人的面子上,莫与他,莫与他计较…”
萧听澜哑然失笑。
这番话说的,倒好像他不是要去求娶苏忠文的女儿,而是沈千意有个儿子苏忠文,他要去求娶苏忠文似的。
他将这醉醺醺的男人一推:“喝你的酒去吧。”
推搡间,碰翻酒杯,清酒流泻于砚台之中,他也并不在意。
就着那酒那墨,写罢那首《满江红》。
再抬头时,沈千意已经歪靠在桌上睡去了。
他起身走到城门口正中,从上往下看这满城灯火。
点点火光于秋雨中闪动如烁烁流萤,他便觉得将来倘若真能有个人陪在他身侧,一同俯看这万里江山,好像也很不错。
却没料到,沈千意这厮的面子竟而如此不值钱。
使者灰头土脸带回来苏忠文的怒骂,沈千意听罢,足有好几日像老鼠见着猫,只躲着他走。
那时他还有其他更多可忙的要事,便将那首词随着这不足为虑的事,一同抛置于脑后了。
只没料到,兜兜转转,竟又遇上了那个女子,又从那个女子口中寻回了昔日这段词。
萧听澜忍不住想道,这么多年,就连他自己都不能十分清晰地把那首写满年少轻狂的《满江红》回忆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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