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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卿笑了笑。
其实不是很相信。
但事已如此,也只能如此。
陈飞卿从没想到自己此生会铸下如此大错,他曾回家去向他爹坦诚,多少也希望被他爹打一顿,他爹却没打他也没骂他,平生第一回如同慈父一般地摸了摸他的头,道:“既然为人,总有为难之处,你自己想好了便好。
我以往苛待你,是因你生下来便万千宠爱,我怕他们都惯坏了你,还好。”
说了等于没说。
皇上丝毫不怕陈飞卿会带着傅南生跑了,原先是打算让他俩自己去流放的地方,但权衡一番还是没有这样做,令人照规矩办事。
照规矩,两人便要戴着枷锁一路走去。
皇上更是特意吩咐了,挑两个最胆大凶恶不怕得罪人的差役押解两人,路上照规矩该骂骂该打打,不必客气。
陈飞卿十分感谢皇上。
虽然即便如此也不能使他心中内疚减轻多少,但至少比还能好吃好喝要过得去一些。
他无颜面对千万活着或死去的人,本就不该再轻松自在地活着。
傅南生的力气毕竟要小许多,戴着重重的枷锁,连日迎着暴晒赶路,吃不好睡不好,便有些吃不消。
差役其实也为难,他们只是凶恶又不是傻,傅南生就罢了,难道还真得罪陈飞卿?但皇命在身,不敢完全不从,便别别扭扭地催促着快赶路。
陈飞卿叹了声气,一路拿肩帮傅南生扛着木枷,分去些分量。
夜里在荒野破庙休息,那俩差役知道些微的朦胧内情,便丝毫不怕他俩跑了,自顾自在外头烧着火吃东西喝酒聊天。
夜里休息也得戴着枷锁,但好歹能坐在地上,借东西靠一靠。
傅南生拱着手抬着陈飞卿的肩头木枷,见肩头的衣衫都磨破了,血渍斑斑,每日都是这样,旧伤不好,新伤不断。
陈飞卿淡淡地道:“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傅南生低声道:“还不如杀了我。”
陈飞卿问他:“很难受?”
傅南生知道他要说什么:“我知道我害死了许多人,我没有资格抱怨,但那都是我做的,要杀要剐我绝无二话,你故意要来扛这些罪,是多想让我悔恨终身?”
陈飞卿道:“我并非为你,是为我自己。
即便你死了,我知道战事是因我而起,我却还要承那些名不副实的盛名,也会很难受,仍然会请罪。”
傅南生也很不能理解他,道:“你又不是圣人,也不会有人将这样的你当做圣人,你为何总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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