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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路颠簸、风吹日晒、刀剑挥砍,沉香木上的黑漆光亮不再,金线也断成好几截,宛若绢布刺绣的背面。
几根冒出头来的黑铁钉让周舜卿十分疑惑。
像是刚钉上去的。
周舜卿此时顾不上礼节体统,拔出佩剑,用剑尖撬开松动的钉子。
“四……五……”
内圈的五颗铁钉被拔了出来。
“七……八……九……”
拔出外圈的九颗铁钉时,周舜卿已是满头大汗。
不愧是九五之尊,连棺材钉都一颗不差。
棺材盖已经变形,周舜卿深吸口气,用力一推,棺盖便离开棺椁,重重地摔在地上。
听到这声巨响,所有人都噤了声,纷纷看向棺椁。
棺椁中升起一阵紫雾,向四下飘散。
期待中的恶臭没有出现,周舜卿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他在泾原路的草原上时曾闻到过。
当紫雾散去,周舜卿以袖口捂上口鼻,探头望去。
“陛下,臣万死,但因职责所系,必须查验……”
他冲向棺椁小声呢喃,仿佛先帝能听到一般。
棺椁内空无一物,只有发丝粗细的靛紫色藤蔓盘绕其中,宛若冬日琉璃上的冰花。
先帝呢?
(十一)·摸尸
“啥好东西都没有……”
朱福与车夫吴大昌躲在坟包后面,搜刮着一名兵士的尸体。
不知哪年的无名野坟上落满了新雪,干枯的荒草在夜风吹拂下互相轻抚,沙沙声飘荡在周遭天地。
富户与乡绅的坟茔为灰色砖石所磊砌,分散在野坟之间,坟前的碑石上以小篆刻着墓主生平。
在张若冲的安排下,民夫们陆续将县府大堂里的尸体已经搬走,整齐地停放在永安县北边的坟地里。
本地的民夫还有些胆怯,搬尸体的时候畏手畏脚,并且在抬之前,会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嘴里念叨些什么。
而朱福与吴大昌见多识广,朱福做乐班时参加过许多白事,害怕活人多过死人;吴大昌在应天府衙门做过几年狱卒,经手枉死鬼无数,从未见过鬼魂来伸冤索命的。
二人在搬尸体时候互相对了一眼,便心知肚明,默契地把尸体偷偷抬到没人的地方,搜寻着他身上的值钱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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