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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猗却是活脱脱一条豺狗,见沈氏式微,只怕已吞吃掉那女人手上的财脉兵权。
拾人牙慧,据为己用。
前夕隐而不发是要等自己除掉太子这最后一道屏障,而今换他借刀杀人。
王岚惯居高位,已失利爪,虽妨碍,不足惧。
龙帐中的君王更是形同瓮中人彘。
他们都是他的刀。
这个奸宦始终明白,自己才是大齐权力中心最难缠的人。
所以刀悬于颈,砒霜陈于面前,他杀意昭彰,夺权的野心也昭然若揭。
见南衡不动,他狭窄的眼缝中掠过一丝冷蔑,从领衽里移出一枚骨哨,放于口边,不着急吹响。
尽管耐心耗尽,也要最后戏观猎物作困兽犹斗的挣扎。
微风吹斜细柳,在兽骨磨制的哨眼边发出低低的呜咽。
舒和的薄阳初日,南衡眼角余光里杂入几丝刺目的赤金。
甬道旁,朱墙后,花木间被金光丝缕似有若无地萦绕。
那是金鳞。
簪绂朝衣(三)
无怪薛猗言行无所惧,他已掌控了原本由赵谦统驭的龙骧军,天子亲卫尽在他手,他有无数种理由下令诛杀自己这个“叛臣”
。
他二人皆谋大逆,但若今日一人死、一人活,死去的那个永远缄口,活着的人则可以信口雌黄、洗清身后名。
南衡伸手触及银斛,把持烂银冷锐的纹路,轻轻晃荡杯中酒液。
而后猛抬双眸,清眸中斫冰折雪,寒光抵达对方瞳仁的那一霎,扬手尽将冷酒泼洒在大珰肥腻的脸上。
深红的酒浆,沿着眼窝、鼻孔、唇角淋漓而下。
南衡大笑,反手将酒斛掷在地上。
银斛在地上滚了数匝,停在三丈开外。
薛猗狠狠抹了一把脸,低眉看着满手酒渍,眼中迸射出杀意。
他提起声高调尖的嗓音叫喊:“龙骧军!
本监命你们即刻围杀南衡!”
“谁敢动!”
剎那之间,南衡从腰间蹀躞上抽下一枚玉片,手腕翻转,顷刻将锋锐的玉片边缘抵在薛猗喉间。
薛猗只敢转动眼珠垂眸去瞥,无奈下颌肥硕,只看见南衡修长的手。
那只手忽而朝前一递,咽喉处便传来一丝冷痛和麻痒。
“玉者,浑整时温润,碎裂时伤人。
要哪种方式,本官劝大监再好好想一想。”
薛猗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龙骧军!
还愣着干什么!
南衡要反,放箭吶!”
箭镞金光熠熠,弦纫绷至最满,而此时陡然想起“趷蹬蹬”
急促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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