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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只是流鼻血,后来开始呕血,连着胃里的食物翻江倒海的往外吐,手上一旦有一个小小的伤口都会血流不止。
简檬怕痛,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忍得下来,疼起来的时候仿佛每一根血管里都有蚂蚁在啃噬血肉,她每每都感觉自己快挺不过来了。
季景安要是陪着自己也许就不会那么痛了,他会像以往那样抱着她轻轻安慰。
说来,如果是七年前的季景安看到如今的简檬,知道她患上了这样难熬的病,肯定会觉得心疼死了吧。
去化疗这天,她依旧穿着那件卡其色的风衣,一个人来到了医院,办理好了所有手续,然后进了化疗室。
——
季景安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他和简檬最初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简檬父母刚刚去世,简檬脆弱的好像一碰就碎。
后来,他带着简檬来到上海,每天饥一顿饱一顿,但简檬从来没有嫌弃过。
领证那天,简檬坐在出租屋里,昏黄的灯光下,她打量着手里的红本,忽然就流了眼泪,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眸里泛着红,她望着季景安说:“阿景,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一定要对我好……”
季景安猛地醒来,这里是德国的夜晚。
他莫名其妙的心里发慌,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很久没做过噩梦了,或者说,很久没梦到过简檬了。
他想国内现在是白天,他在电话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到简檬,随即将电话拨了出去。
只是连着打了三个,都没有人接。
季景安莫名觉得不安,甚至有些不舒服,仿佛骨头缝里都往外渗着细微的疼。
正准备再打一个的时候,简檬的电话回了过来,他迫不及待的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细微沙哑的女声。
“阿景。”
简檬没想到一场化疗下来会这么疼,疼到简檬过程中一直哭喊着不想治疗了,哪怕明天就会死她也不想治疗了。
就算后来针管脱离血管,还是要命的头疼恶心,痛苦仿佛随时都要让身体炸开,简檬不相信人活着竟然能痛成这个样子。
本就苍白的脸颊被冷汗打湿,指甲深深的陷入手掌中,伤痕累累,她蜷缩在化疗室的门口蹲着,明明深秋的天,却一身的汗,全身止不住的发抖,尤其是针口像是电击一般的剧痛。
“你在干嘛,不接电话。”
男人的声音略带鼻音,应该是刚刚睡醒,简檬想起来这会儿德国应该是凌晨四点多。
“我……”
简檬的眼泪流了一脸,她撑不下去了,她好想告诉季景安,把自己的痛苦和绝望全部告诉季景安,甚至不想再有第二次化疗了,可还没说出口,电话那边传来的一个女人的声音让她愣在原地,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季景安急忙捂住手机话筒,瞪了一眼旁边的薇薇安,“咳……”
他轻咳一声掩盖着心虚:“晚上忽然有个紧急会议,就是打电话问问你。”
简檬绝望的闭上眼睛,听着他自以为没有漏洞实则破绽百出鬼都不信的谎话。
她深吸了口气,牵动着针口疼:“那你,照顾好自己。”
简檬心里早就没有亮光了,是什么时候变成黑暗的,她已经忘了,只知道伸出手来,就是满手的黑暗,黑暗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季景安有些发愣,他察觉到简檬有一些不对劲,可找不到是哪里不对劲。
“檬檬,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撑着,你以前总是这样。”
简檬缓缓闭上眼睛,她轻轻的笑了起来:“我什么事也没有,你好好开会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听她这么说,季景安心里才放心了一些,他挂掉电话,随即让一旁的微微安定好三天后天回国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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