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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外的两个外人,即便有所猜测,此时亲耳听到,也都露出惊色。
魏老大人还在说着遗言。
“一切……一切皆是我之过……我这一生,自诩、忠君……却与君主离心,自诩爱民……却教子不力,陷百姓于水火……切勿因怨而缚,相互扶持,方可绝处逢生……”
魏家人皆泣不成声。
“祖父,阿堇会撑起魏家,您要尽早养好身体,切莫再伤怀。”
魏堇不愿去想天人永隔的到来,分明五内如裂,仍要藏起悲痛,“有客人特地来拜见您,您可要见见他?”
这个时候,还有谁敢跟魏家走近?
魏老大人微微提起精神,“是什么人?”
魏家众人闻言,纷纷让开板床前的位置,请翁植过来。
翁植近乡情怯似的踌躇须臾,方才抱着木盆稳步走近,放到一侧,便伏身大拜,“学生翁植,见过大人。”
“阿堇……扶我起来。”
魏堇哪怕再不愿,也不希望违背祖父的意愿,让祖父留下遗憾。
是以,他顺从地起身,可跪了太久,饿了太久,身体虚弱,身体打晃,扶着板床稳住后,才小心地扶起祖父,坐在他身后,用他清瘦的身体撑着祖父。
魏老大人靠在孙子身上,仔细辨认着翁植的面容。
翁植有些不敢抬头直视。
魏堇低声道:“翁先生说,他是先帝三十二年的进士,未曾与您见过。”
“三十二年的进士?”
魏老大人思绪缓慢,反复呢喃着翁植的名字和这“三十二年”
,许久后恍然、沉痛,“你是……受春闱舞弊牵连的学子吧。”
翁植猛地抬头,他没想到魏老大人竟然知道他,作不出任何表情来,只本能地应“是”
。
魏老大人苦笑,满目痛惜:“寒窗苦读十数年……还未授官,便因朝堂倾轧功名尽失,无法施展抱负,老夫……老夫未能替你们争得清白,老夫愧对你们……这些年来……可有受苦,可……有怨?”
当然是怨的。
翁植怨世道不公,怨朝堂黑暗,怨他为何要求取功名……
所以这些年来,他愤世嫉俗,也放逐自己。
“学生便是为官,怕是也随波逐流,倒也省了朝中多一个不作为的官……”
翁植刻意作出玩世不恭之态包裹住自己,可藏不住的激愤一暴露在病重的魏老大人面前,又生悔意。
“不……”
魏老大人吃力地伸出手。
魏堇抓住祖父的手送出去,而后对翁植请求道:“翁先生,可否再近些。”
翁植见状,跪着向前挪了几步。
干瘪的手落在了他的头上,“孩子……不要妄自菲薄……”
一声“孩子”
。
翁植一个中年男人,真的像是个犯错的孩童,茫然无措委屈……充斥着眼和心。
“你今日能来,老夫便知道,你未曾变过……”
短短几句话,一下一下地扣着翁植的内心,到这里,终于彻底击碎了他。
事实不是魏老大人以为的那样,不是……
翁植突然崩溃,痛哭流涕。
他诉说着他功名尽失的痛苦,诉说着这些年低劣的行径,诉说他为何会出现在此,“我带来的鸡是骗外面那姑娘的,她一个人捶我们两个废物,全无还手之力,呜……我还不如一个猎户女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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