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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圣堂猝不及防,一口茶灌进喉中不上不下,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犹自匪夷所思:“你是宋里?”
宋里点点头,想为他拍拍背,被他奋力躲过去。
“区区小贼怎敢如此猖狂,还扬言要见老夫!”
做生意的消息都比常人灵通,何况孙圣堂生意做的大,信息渠道又比一般人多。
宋里这名字他听过,是南方一个蠢蠢欲动的主儿,听说妄想着统一南方,进军北部。
他当时是当个笑料听了。
小小喽啰也想改朝换代,怕是不知其中不易吧。
宋里属下满面怒容,正要拔剑却被自家主子劝退。
宋里并为动怒,只是疑惑,“孙老先生为何拿在下当贼?”
孙圣堂冷笑:“老夫经营多年,这点小事怎会看不出?你妄图改朝换代,岂不是贼?”
“如此看来确实如此。”
宋里微微垂首,神情中微含窘迫,过了一会儿他又抬头,语气平和地问:“那孙老先生以为,如何能不当贼子救国救民?”
孙圣堂噎了噎,“老夫乃商贾之人,不懂大道理。
但救国救民做读书人就好,何必舍近求远?”
“读书人?”
宋里忽然笑了,“若是从书生口中听到,在下并不惊讶,只是孙老先生也这么认为吗?从古而今,有几个书生真正能救国救民,哪怕救了,又救得了多少?”
孙圣堂缄口不言。
“孙老先生可知浙余每年要往北调多少粮食?”
孙圣堂沉默是金。
“十万石。
整整十万石往北边运,陛下仍不满意,以为私藏了,然,浙余百姓常常饱一顿饥一顿。
北边想必也好不到哪去,听闻去年秋,潮西大旱,灾荒不断。
孙老先生,你当真以为此事与你无关?”
孙圣堂坐得笔直,只感觉有道钢丝锢着脊背,僵得发疼。
“大秦病入膏肓,回头已无可能,当断即断,方有生机。”
宋里语气又恢复轻松,尾音没入隔壁传来的兴奋叫喊声,轻不可闻。
四面人声鼎沸,唯有一方天地凝滞静谧,嵌入另一个次元。
孙圣堂想了很久,茶水渐渐凉了,灯油的绳也燃到末端,他始终未做决定。
宋里想求的太大了,和以往的每一桩生意都不一样,一旦输了,他不仅血本无亏,还会连累亲族,他必须慎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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