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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云小友,你做不了明镜,也照不清混沌,趁早别徒劳。
此番免你的职,你就当吃个教训,好好思量思量前路该往哪里走。
想清楚了,必有东山再起之日。”
他走后良久,堂中似乎还回旋着他沧桑的嗓音,人却只剩席泠,举头将那块匾看着。
盯得太久,金漆晃得人眼花缭乱,那块匾似乎化出个漩涡,席慕白在那漩涡里拼命扑腾,眼神似个恶鬼,朝席泠直勾勾、湿淋淋地射来。
下晌何盏归衙,没碰见席泠,便叫来郑班头打听,才晓得席泠得罪了定安侯府的公子,被免了教谕之职。
他心内十二分替席泠不平,急匆匆走到席泠家问,听席泠说了前因,在正屋外间气得直拍案:“好个定安侯府,倚势仗贵,横行欺人!
我晓得他们家,世袭的爵位嘛,定安侯原是京师礼部尚书,卸任回南京,两个儿子如今在京师也是身居要职。
哼,这才是真正的高门呢,随便一句话,就免了你的职,不得了啊。”
何盏在屋里紧踱两步,陡地又拍案,“可我倒想去问问他们,这样诗书礼乐之家,如何教出这样的子孙?无礼求学不成,就公报私仇在后!”
席泠安坐椅上,早是心如死灰,格外坦然,“照心,多谢你为我不平,你的肝胆,席泠铭记在心。
可你就算去问,只怕也不晓得定安侯府的门朝哪里开。”
这样的门户,已不是何盏一个小小主簿、或像他父亲一个应天府推官能够得上的。
何盏胸闷气短,却只得长吁一口气,落回椅上,黯然垂首,“那你如何打算呢?”
“还回私塾教书。”
席泠摆出手,请他吃茶,笑意有些苦涩,“时有盛衰,木有枯荣,我也只好‘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1’了。”
天近黄昏,斜阳下枯枝败叶,秋草荒凉,一切的屈辱与不甘,都被迫无奈地归为了恬静。
夜来隐隐笙歌,一街之隔的秦淮河,席泠想也不必想,就知道必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1。
他一向身居繁华南京,可自从席慕白死后,与他有关的,就只剩冷墙之外的箫娘。
却恐怕,不多久的明天,她也要与他无关了。
墙头碍月,将箫娘的影拽得瘦瘦斜斜,她穿着单薄丁香紫掩襟寝衣,底下是同色纱裤,半散着发,叫夜风拂得似像墙角不知名的野花,孤苦地抱着双臂,把席泠的房门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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