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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整颗头被女人罩在棉被底下,呼吸无比艰难,气管险些被激烈进出的气流刮伤。
他本能地伸出手不断去推揉,挣扎,然而摸到的只有一面无边无形、无可撼动的实心墙。
力气渐渐到达极限。
黑暗如同一团团无味的棉花塞入眼睛,鼻子,耳朵,还有喉咙,密不透风。
在这种极度恐惧的时刻,声带反而发不出一丝声音,喊不出半个字,张嘴只能听见自己断断续续发出一下又一下的类似“呃”
的单音。
“呃……呃……”
在缺氧昏迷过去之前,他一直那样苦苦哀求。
“沈雁,别说话,别出声。”
女人只有在那时候才会搬出她昔日的口头禅,“不会有人听见,不会有人来。”
不对。
有的。
有人说过,他想听我说话,听我的声音。
还想……让更多人听见。
而且他已经来到我的身边,就在这里,触手可及——
猛地清醒过来。
看到自己一只手伸向仍旧一片空白的天花板,像是急于抓住什么。
天花板的颜色已经由深灰过渡到浅灰。
清晨已至。
沈雁的手指在空气中虚抓了一下,轻轻放落,然后低喘着闭上眼睛躺回去,背上冒出的一颗颗细小的冷汗被悉数压碎,浸湿了后面的衣服。
才躺了几秒钟,他忽然浑身一颤,想起了什么似地匆匆翻身下床,打开房门赶到卧室门前。
差点忍不住去敲门,幸亏理性及时恢复过来,手在那一刹那停住了,没有惊扰到卧室里的人。
还好,卧室的门是关着的。
齐誩还在。
不在自己的噩梦里,而是真真实实地,隔着一道门,在充满了熹微晨光的房间中恬睡。
沈雁默默收回了手,将气息调整均匀。
他在门前伫立了很长一段时间,半晌,又再次伸出手,非常小心地碰上门板,完全没有用力,只是缓缓地在门上虚划了一下。
手指所及之处都有微微的疼痛感。
沈雁很感激这种疼痛。
会疼,代表这不是梦的延续,而是现实。
他把手贴在门板上,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站了约有五分钟,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离开卧室的门走到大门后面放置鞋子的木柜旁,打开查看——齐誩的那双鞋子还在。
再往浴室外的盥洗台走去,牙刷、毛巾、刮胡刀等等个人用品也都齐全。
看到这些东西,他终于确信那个人从未离开,稍稍松一口气,回到卧室那扇门前,背靠墙壁坐在地上,一个人静悄悄地走了一会儿神。
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壁钟,才过早上六点。
自己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不清楚,但肯定在十二点以后,即是说睡了不足六个小时。
此刻脑仁儿开始微微发疼,一脸倦容,可呼吸已经稳定许多。
然后,沈雁想起要准备早餐。
于是他起身走到冰箱前,把可以用来当食材的东西一样一样取出来,全部集中到桌子上。
因为他不知道齐誩爱吃什么,所以每样都拿了一点。
当齐誩早上八点打开房门出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这一桌子满满的食材,以及坐在桌子旁边泥塑般一动不动的沈雁,他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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