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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翁的棉袄若按五成给,当然不值五百文钱。
只是这隆冬腊月,天寒地冻,自己身上尚且不够衣物御寒,居然把最最紧要的棉衣拿来质钱,必是实在没法子应付生计才逼着当掉冬衣。
蔡申玉知他竭蹶,故意出足十成的价。
对黄付,他只给三成。
蔡申玉漫不经心地面前横着的几件绫衫一拨,便见到衣服上身的一边衣袂反叠,袖口朝下,另有袴褶数条,皆是折过三折。
而包在绢布里头的金饰则微微有一道几乎辨认不出的磨痕。
典当行内常常为了压价而串通一气,经手之物皆做过手脚,认出的人自然会往低价里报。
蔡申玉见了这光景,便知道黄付在来他这儿之前就已经进过别家典铺了,大约是嫌价钱不合适,又贪他铺里月利低,才最终绕到他门上。
“唔,黄老板,您这件皮裘“蔡申玉撩起一件颜色鲜亮的檀碧小绫袄子裘,颦眉细看了两三遍,逐渐起了难以启齿之色,半晌方道,“我看能值--三百五十文钱。”
“财神鱼!
你眼瞎了吧!”
黄付吃惊之后更是勃然大怒,“你说我这袄子裘还不如那老头的破棉袄?”
“嗳,黄老板先别动怒,我出这个价自然有我的道理。”
蔡申玉无辜地对住黄付气鼓鼓的腮帮子,半个身子探过柜台,特地将袄子裘递过去与他共看,抬高嗓门一一数落,“您看看,您看看!
这儿可不就是毛病?”
先把襟口袖角扯了几下:“一,其大小宽窄不合适。
领口过大,下围过窄,身短袖长。”
又描了一遍绫面上的绣花:“二,花样纹路不时兴。
籽绣打得粗糙,左右不对称,收边尚有漏缝。”
再以掌心抚了一把裘皮:“三,毛子摸下去手感极劣。
欠了些润泽细软,而且不够平整齐集,像是九分旧的皮货。”
末了,埋怨自己一句:“三百五十文给多了。”
“你!”
一串流畅圆滑的行家话把黄付说得面色铁青,霎时气堵咽喉,顺不过来,指住蔡申玉的鼻头颤巍巍却多骂不出一个字。
“来来,你们看看我说的对是不对。”
蔡申玉顺手把那件袄子裘往正笑得鱼尾纹乱颤的二柜那儿一丢,又转过身,慢悠悠捻了一支如意形福寿纹金质扁簪,在试金石上划了一道黄金粉末,对着光左看右看,终是颦眉叹息,“样式虽然可以,但金质成色不好。
摸起来轻,像是个金包铜--六百文。”
抛了簪子,又去拣乌檀木椟内几粒珍珠。
在黄付几乎要冒出烟来的目光笼罩下,蔡申玉轻轻一笑,乜斜着桃花眼:“看珠子,首看圆白与否。
这几颗珠只得三面光洁,一面略为逊色,外光白,可内空虚。
若拿去做镶嵌之物倒是可以哄哄人,可惜掂起来密实,滚两下却就立刻能知道轻重不均。
看在它勉强算个三等珠的份上,我每颗出个两百文吧。”
他将余下的东西也一一过目,等收了尾,零碎物什全揽成堆,掌心朝下一按,仿佛敲定了价钱:“这些加在一起,我就把零头也给您凑个整数算了--总共八千五百文钱,月利按老例二分五厘,您是要兑成银子还是全用五铢钱?”
听到此,黄付腹中如沸水炸了锅,咆哮起来:“财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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