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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脸埋在影子里。
稀薄的光仅仅蒙住了脸的轮廓,在线条硬朗的地方,光照投下一片微白,眉毛不经意间捎上了一点,他甚至可以看见上面细微的走向。
只有一对眼睛是完全的漆黑,深不见底,没有光会选择自投罗网。
网中自始至终独他一人。
牢笼一般的对视。
靳珠乍地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困其中。
“蔡申玉,“压低的声音里有了愠怒,“你发什么疯?”
那双眼睛的目光似乎被他的一句质问打散了,茫然地静静注视他的脸。
嘴唇张动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他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声色俱厉:“怎么,还没睡醒?”
一根手指忽然放在他嘴唇中央,他一愣,声音嘎然而止。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
然而脑中的字被釜底抽薪一般慢慢抽去,空白越来越密,语句失去支撑,不知不觉开始倒塌。
那根手指孩子似地在唇上蹭了两下,冬季浮躁的摩擦让两片嘴唇慢慢分离,张开一道缝。
指头将唇线完整地描了一遍,离开唇角的时候,五指张开,抵上了他的额头,轻轻覆盖他一双眼睛,使他不由自主把它们闭上。
这个动作从头到尾都很安静。
如果不那么短暂,他或许会在这个温热掌心的覆盖下重新沉睡过去。
当手指再次打开,掌心移至鬓旁,贴着他的脸颊停靠下来,他才下意识睁开眼,却蓦地发觉眼前的人已经低下头,脸庞近在咫尺。
最后一次低头,长发顺着动作泻过肩头。
那对漆黑的眼目不转睛看着他,带着接近绝望的神情,睫毛微微颤抖地压了一下,茫然若失。
低哑的声音喊了一个字:
“哥。”
他甚至来不及震惊。
嘴唇上有一样干燥柔软的东西迫切地覆盖下来,一道晕眩的闸门无声无息将最后一缕微光切断。
哐当。
守更结束的小辔子正恹恹地打了一个呵欠,踱过冷巷时,他双手合十,费力地搓着灯笼杆子,这一声虽响得沉闷,却被他逮个正着。
那小辔子一激灵,觅着声音来向迈了几步,才发现自己走到了更房窗下。
他记得当家的昨夜一直在这间更房内看帐,不敢惊扰,只以耳贴墙,再细细听上一阵子。
屋内死寂一片,再无动静。
他候了一盏茶的光景,奈何雪水发寒,巷道内的三隅石墙都像刷了一层冰似的,叫他浑身哆嗦,见屋内不点灯盏,只说尚未起身,便提着那口灯笼,蹑手蹑脚往另一间厢房里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催文的筒子都是坏人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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