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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乎了。”
三姨太把手揣回手焐子,转身盯着面无表情的三个兵,“老七去哪儿了?”
三人齐声答:“不知道!”
“罢了罢了,明早再说吧。”
三姨太折腾了这一圈,也乏了,指挥着三个兵继续赶驴车,“反正早晚是老七屋里头的人,就把她搁这儿吧。”
三个兵听话地将板车卸了,扛着木板,将人抬进了卧房边上的耳房里。
冬天天冷,耳房里烧着火盆,倒也不担心人冻死。
三姨太回屋的时候想,反正老七屋里的通房必定是被下过药的,晚上也闹不起来,随她去吧。
她又转念一想,不会不是女人吧?万一是个能生的男人……不,不会的。
三姨太自我否定。
如今关外稀罕这些能生的男人,说是生育率高,价格卖得个顶个高,还给取了洋名,叫什么欧米伽。
关内也有不少新派的家庭往家里娶能生的男人,青楼更是到处搜罗,别说拍花子手里有了,就算真能有,也没有一个大洋就出手的道理。
可道理归道理,连拍花子都没想到,自己拐来的是个穿着旗袍,从小被当成女人养的欧米伽,他纤细的脖颈后有一块小小的凸起。
回屋睡觉的三姨太更是没想到,那个裹在棉被里的人,大半夜就醒了。
昏暗的耳房里先是响起一声低咳,继而灰扑扑的被子下,伸出了一只手。
这只手苍白得近乎透明,映衬得被子愈发灰暗发黄。
耳房的窗户被狂风吹得哐当哐当响,手的主人似乎受到了惊吓,五指颤抖,在被子上茫然地滑动了两下,才艰难地掀开了被角。
压在棉被底下的郁声急促地喘息,面上涌起病态的潮红。
他眼前雾蒙蒙一片,房内橙黄色的油灯像一轮落日,过了会儿才逐渐凝聚成形。
几只扑棱蛾子在灯罩里扑腾,郁声缓了缓神,费力地坐起,继而逃也似地从被子里钻出来。
他嫌棉被脏。
扑棱蛾子撞累了,啪嗒一声掉在棉被上,郁声的心差点提到嗓子眼,一边庆幸自己逃出被子逃得早,一边颤抖着缩到门板边。
数九隆冬,郁声只穿了条单薄的旗袍,混着金线的绸缎堆叠在雪白的腿边,裙摆上坠着的珍珠歪歪扭扭,早就不知道掉了多少颗。
一盆将熄的火盆无法抵御严寒。
他强压下恐惧,反身去棉被里翻找,没找到那条从家里带出来的狐皮坎肩,后知后觉,拍花子将狐皮昧了。
郁声是申城郁家的小少爷。
他爹膝下唯有他一个儿子,可郁声胎里不足,从小大病小病没断过。
他娘听了大师的建议,把他当丫头养,大师说如此这般养过十八岁,日后才能继续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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