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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在安全后的一瞬间就脱力晕了过去。
赵蘅在黑暗中漂浮了很久,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身在哪里,但她隐约觉得他很想就此留在这样一片黑暗里,什么都不用想起,也不用面对。
但她终究还是醒了,醒来时,头顶是一层密密麻麻的茅草,一两束漏下的光线刺着眼睛,空气中飘着昏昏的飞尘。
“哎呀,醒啦!”
一个带着浓重乡音的嗓门响起来,“吓死人了,还以为醒不来了,眼看都睡了两天哩!”
救下他们的是山脚一对老夫妇,那日一开门,大娘看到一个年轻人背个女人,两个血淋淋地倒在门口,吓得魂飞魄散。
“你们从哪里来,是不是山里遇到劫道的了?”
夫妻俩是腌酱菜根的,每日就在屋里屋外洗菜、剁菜、煮菜、晾菜、捞菜汁……整个屋子弥漫着年久浸泡出的酱酸味和生菜腥味,驱走了她鼻尖原本挥散不去的血腥味道。
赵蘅坐在床上,仍然单薄得像一张淡墨的纸,屋内灰黑的背景更把她整个人托起来,愈发显得轻飘飘的。
她回答:“文昌庙。”
那大娘一听就叫起来,“文昌庙?小娘子,你可别和我开玩笑,那文昌庙离这可有十多里地呢。
你俩都半条命了,他能把你背到这呀?”
傅玉行此时还没有醒,躺在一旁临时搭起的草床上。
大娘进来看一眼,又给她端了一碗碎菜汤,“不过你家相公,对你也真是够尽心的。
自己身上全是血口子,昏过去前还只顾求我们救救你呢。”
她摇着头啧啧叹道。
赵蘅看着床上的傅玉行,眼中像有一片冰雪的荒漠,她只淡淡说了一句:
“他不是我相公。
我相公被他害死了。”
躺在床上那人不知有没有意识,沉重的长睫毛微微扇了一下,像感应到某种痛楚。
傅玉行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寻找赵蘅的身影。
见她完好无事,他又不说话了,甚至不太敢看她。
赵蘅更是只当他不存在。
明明同处一屋,老夫妻俩尚且对他问长问短,她在一旁也没有过问一句。
老夫妇也不明白这两人究竟什么关系,因此也不敢多说。
赵蘅不过一点皮外伤,很快也就好了,傅玉行腿上的伤却深可见骨,大娘把门前蒲公英捣成泥,每日替他敷上,隔几日还要洗掉烂肉。
但老人眼花,手也不稳,傅玉行坐在床上每每疼得抓紧床罩,手背青筋浮起。
他虽没出声,大娘也看了出来,不忍得直替他呲牙咧嘴,转身对赵蘅道:“小娘子,还是你来吧。”
不等赵蘅开口,傅玉行已经先帮她拒绝,“她不可以。
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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