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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长的疑惑是,如果是熟人所为,他可以选择更有把握的方式,比如下毒?”
“对,”
吕典回头看向房子,回忆屋内陈设,“桌上豆灯,灯油已经烧尽,应该是夜里点着灯被杀害了,后半夜一直燃着。
桌上没有杂物饮食,只有三个杯子,如果是王祐过来坐了一段时间,那应该有招呼的痕迹——当然,不排除他把自己的痕迹处理掉的可能性。
但从凶手的刀法来看,我认为更像是匆匆到那,趁着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暴起攻击。”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王祐,就不一定是凶手了?”
“甚至有可能,王祐也是本来要被杀害的对象之一,所以他才跑了。”
本来王祐失踪,同伙三人又在同一夜遭人杀害,他定是有着头等嫌疑,但经过吕典三两句分析下来,却悄然勾勒出案情的另外一种走向。
刘基想,吕蒙安排的这支部曲不像是在战场一线冲阵的士卒,但尸体查检、线索推理却很专业,倒像是延尉府底下的曹吏。
看来他对这次送信还是留了一些心眼。
吕典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
刘基明白他的担忧:要是按这样推理,会有计划同时杀掉四个人的,基本只有司空府。
原因有二:第一是他们身份败露,物件也迟迟未能送达,要当作任务失败处置;第二是他们决定留在江东,相当于背叛兖州。
在这两种前提下,杀人灭口,也不是说不过去。
“王祐是从建昌都尉府里跑掉的,府里的守卫难道都不知道?”
“已经问过守备,都说没有看见,真是见鬼了。”
吕典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向刘基说:“我们先和县府沟通,让他们保护现场,处理后事,然后再去找一次都尉府。
要是守备里居然有人隐瞒,那问题就很严重了。”
他这样说,是因为现场并没有看见都尉的官兵。
因为如果是寻常县内仇杀事件,应该归属县府管辖;但要是牵扯到曹操势力渗透,甚至能在建昌城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那就定然属于太史慈的职责范围了。
“那么,王祐的下落有头绪了吗?”
吕典摇摇头,“目前还没什么线索。
来之前,身上已经搜干净了,房间里什么也没留下。
这里是战争前线,宵禁非常严格,夜里没有行人可以目击。”
刘基点头,同时心下沉吟:
那只无形的大手,仿佛又给他推了一把。
要介入吗?还是继续置身事外?
他又想起王祐。
这几天里,王祐是半个囚犯的身份,他也是半个羁留之身,两人都悬在局里局外之间,倒聊了不少的话。
他问王祐一些北方的消息,时不时聊起青州,王祐倒是了解,杂七杂八说了很多故乡的后事。
刘基好奇,追问了几次,他才终于坦白:自己是琅琊王氏,位于徐州,和青州相邻。
王氏有位祖先留了句祖训,叫“毋为王国吏”
,显得又直白又心酸,但他听进去了,所以一直对当官没什么兴致。
另一方面,王祐则常常问刘基关于太史慈的故事,还偶尔聊起古物明器。
刘基感觉,他对器物的兴致,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要更高——聊起刘繇从前的一些珍藏,他抿紧了嘴,眼底却在冒光。
刘基一方面跟他聊得来,另一方面,心里总隐隐觉得他还藏着东西。
还是查一查吧,不是为孙家,只是为自己。
心下确定,刘基朝吕典一拱手,说:“请曲长按你们的方式去追查,我想再仔细看看那些运送过来的器物,或许还有之前没有发现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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