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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车子拐进一条胡同,停在一所很普通的院子门口,马二爷在门上三长一短敲了两遍,门后露出杨三旺的脑袋,“二爷回来了?”
待看见清音,又连忙收起脸上喜色,鹌鹑似的低头道歉,“对不住小清大夫,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
“嗯哼,行了,人怎么样?”
杨三旺回头望望里屋,叹气,“省医的王大夫刚来。”
马二爷也看着院子出神。
这院子本就不大,又年久失修,院墙缺了几个口,屋檐下的椽子都烂了,地上杂物已经堆得无从下脚,且都是些破碗烂碟柴火n煤块之类的东西。
马二爷回身,对清音做出一个“请”
的姿势。
屋里,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正在号脉,病人是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妇人,头发全白,浑身皮肤毫无血色,露出来的双手还没小海花的粗……连人带衣服,恐怕连六十斤都没有。
这也太瘦弱了!
不过,清音也注意到,老妇人虽然病入膏肓,但五官底子不错,眉眼十分清秀,这么大年纪居然一点斑斑点点都没有,头发密度也很令人羡慕,再加上那浑身气派,不难想象年轻时候绝对是个大美人。
那位王大夫也没把年轻面生的清音看在眼里,只是一面把脉一面跟马二爷说病情:“我听说老太太一开始只是感冒,怎么就拖成这样?”
马二爷叹口气,搬个小马扎坐到床边,“那几天恰好我不在,回来才知道,第二天她就昏迷了,叫也叫不答应,要不是还有一口气儿在,我都以为……”
床上的老妇人双目紧闭,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说明她还活着。
“当时以为是闭气了,喂过安宫牛黄丸,眼皮能动,可还是醒不过来。”
“那西医那边怎么说?”
王大夫把手收回。
“说是多器官衰竭,无力回天。”
王大夫点点头,“从中医来看,老太太气若游丝,面色灰白,足冷过膝,脉象若有似无,确实已到弥留之际,但……你要是还想试试的话,我就开一剂参附汤,尽人事听天命吧。”
马二爷连忙感谢,请他到外屋写方子,自己则忙着给老太太掖被角,杨三旺拿了方子,见只有人参、附片两味药,连忙撒丫子就往医院跑。
一直到送走王大夫,马二爷才请清音坐下,“不知道清大夫有何见解?”
清音动了动鼻子,感觉屋里有股奇怪的“臭”
味。
不过,按常理来说,久病之人的屋子有气味也是正常的,上辈子在临床上她就遇到过很多,什么烂苹果味大蒜味尿臭味各有什么临床意义,这是诊断学必考项目。
于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接过他递来的誊抄的方子,人参30克,附片10克,这是回阳救逆益气固脱的名方,基本每一个学中医的人都知道,但在整个行医生涯中能用上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原因无它,这是中医救命的方子。
但这年头真要到了急救的程度,谁会找中医?西医心肺复苏心电除颤肾上腺素早上了,等中药煎好,黄花菜都凉了。
自己这么多年也就去年给英子急救的时候用过一次,那都是冒着很大风险的。
这位王大夫能用参附汤,确实已经是尽力了,也够大胆的。
马二爷见她没说话,试探着开口:“前几天请来的那些中医,一看老太太出气多进气少,连方子都没开,只让我们准备后事。”
清音摸了摸老太太的手,确实冰凉冰凉的,毫无生人温度,脉象也是若有似无,仿佛轻轻一碰就没了,要是让她来开方子,她也会开参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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