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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绰倚在靠背上望着书壁,示意他点起那尊小炉。
裴液想起来了,那位在课堂上总是面容清正的老先生确实颇有天下文的风采,他记得他的履历——年轻时便是国子监博士出身,一路做到礼部尚书致仕,算是终身付于礼与教。
他和许绰同授一门课,又在国报文章,确实一直和女子隐隐有着紧密的关系。
“李鸣秋出身不在五姓,但也算体面,他选任礼部,是许相递的折子。”
火升起来,许绰将手从氅中伸出去烤,“当时元照颇有才能,兼具锋芒,许相便托了李鸣秋一句,令他有所攀登。”
“……”
“再后来,他要任户部尚书之位,其实也是李鸣秋从礼部退出来,以此做了几番勾兑,才换得这一更有实权的位置。”
许绰轻声道,“不过再往后他在这位置上立稳脚跟,且渐成一极,乃至如今能够矛头直指李度,就更多是他自己的本事,我只做配合了。”
“……唔。”
裴液似懂非懂,“我还以为,李先生是真到了年龄。”
许绰一笑,低着头拿杆子拨了拨火:“人过五十之后,每天都可以选择抱病致仕,是个挺好的由头罢了。”
“所以,”
裴液大概明白了,“一切……是从许相那时开始的。”
“《科举新法》,就是他亲手编成的。”
女子低声道,“为了推行此法,他奋力搏斗了十余年。”
“……没有成功?”
“何止没有成功,连命也丢了。”
许绰轻笑一声。
“咱们现在虽然也处处碰壁,但面对天壁尚有一高峰可倚仗立足,许相那时……才是真正近乎绝望的艰难,孤身重围,也不外乎那样了。”
她低声道。
裴液看了看她,女子面上倒没什么伤痛的表情,娴雅安静的面容在炉火前耀映。
“他打开了这么一条路,寒士们便能够有一容身的空间来斗争,而如今有元照这样一座山立在这里,士子就能围拢过来。”
许绰道,“我们如今所为,正是承续他的遗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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