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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河宴本就是俗家弟子,他不愿为僧,连最后一步更改户籍都不用做。
只是他与过云的渊源牵扯太深,纵然想要放弃修行也必须得等过云松口。
所以他才在做下决定后,并非先找了了,而是在过云这里蹉跎至今,只为求得过云一个应允,先回到红尘。
可自古以来,难的从来都不是还俗,而是出家。
出家一看佛缘,二看心,三验其志,需重重过关,并非可朝令夕改的。
裴河宴一旦坠入红尘,累世的修行皆算破戒,化为湮灭。
他再想重新开始,也绝无可能了。
“你每日都来我这,可日日不改心意,师父心中也是猜想,你一定有非她不可的理由,重要到愿意舍弃累世修行的功德。
我不欲阻拦你,只是需要再告诉你一遍,这事落定便再无法更改。”
香篆已经打好,过云放下香铲,抬眸看着裴河宴,问了他最后一遍:“你可真的想好了?”
!
他经过裴河宴身边时,停都没停,匆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轻溜着一路疾走,往山下走去。
裴河宴回头目送时,正好看见觉悟疑惑地用拍过他肩膀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膀子。
那似乎在丈量什么尺寸的动作做完后,他不敢置信地比划了两下,连步伐都慢了下来。
裴河宴笑了一声,真是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弟子,上下都没个正形。
他转身,看了眼不远处的竹楼,收整了一下情绪,抬步迈入。
过云今天没打坐也没诵经,而是在拓香。
这和他刚回梵音寺的那天一样
,只不过他今天来得早,过云的香道才刚刚开始而已。
裴河宴照例在茶桌前坐下,先煮水。
等水开的空白时间里,他从几个储放着茶叶的将军罐里挑出待煮的茶叶,舀出备用。
水开后,他烫过盏便下了茶叶。
一注水后,茶叶醒开,浓郁的茶香味几乎盖过了过云手中的香粉。
过云抬眼,瞥向裴河宴。
这一眼犹如释放了信号,裴河宴将泡好的茶端至他面前时,未直接放在桌上,而是双手端持,等着过云来接。
过云轻轻哼笑了一声,接了过去,嗅了嗅茶香:“今日可改主意了?”
裴河宴回答:“未曾。”
“你应当知道,你是我破例收的第二个弟子。”
过云的弟子不多,加上裴河宴总共也就两个。
大徒弟寿数短,与他作伴不过五年,便匆匆离世。
他伤心了一阵,自此不愿收徒,宁愿孑然一身。
直到裴河宴被寄养在梵音寺,他实在看不得一六岁小儿在群房内无依无靠,这才顶着压力,将他抱养到自己膝下,悉心教养。
裴河宴六岁已经记事,自然知道。
但过云这么问,定然是还有话要说。
他便只颔,算作回答。
“我如何对你,都是出于自愿,如今也不会挟恩图报,非让你应允我什么,这有违吾佛之道,也有悖于我从小对你的教导。”
过云放下茶杯,继续用香押将香灰铺平:“但我实话实说,你确实令我十分失望。”
他的语气平静,连一丝起伏也没有。
可莫名的,让裴河宴的肩上如有重压,惭愧不已。
过云对裴河宴算是寓教于乐,虽严厉,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保护小河宴时期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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