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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唯唯诺诺,低卑谨慎。
这该死的职场生活过得像夜盲症患者走阶梯,步步惊心,生怕行差踏错半步。
后来无数个累瘫在床的午夜,曲衷都感叹,她生在法治社会,可刚毕业那年,在精神上,是将清末修律未能尽废之上古刑讯受了个遍。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实习律师曲衷了,没必要惯着她,她转头粲然一笑,贝齿闪闪:“是啊莉姐,东京柑橘,应该没那么冲了?”
言下之意,就您鼻子最灵,您这么牛逼怎么不去为祖国的侦查事业添砖加瓦?
自讨了个没趣,李莉尬笑了声,悻悻地越过她往后面的工位找其他同事插科打诨去了。
曲衷估计这厮在心里对她又厌弃了几分,不光她,周遭目睹这一切的同事,应该无一不在心中进行了一把司法三段论推理。
小前提和结论都是同一个人——
“融入不了观正大部分的是异类,曲衷融入不了,曲衷是异类。”
很好笑,在座的都是律师,惯用的却是法官思维。
非要用自己的价值观,评价别人的是与非。
曲衷不以为意,好整以暇地继续手上的工作。
和曲衷背对背坐的,是一个女律师,名叫许艳茹。
她因师从观正大名鼎鼎的高伙车神,平日里一股子恃宠而骄的倨傲劲儿,并对每一个初来乍到的实习生放出豪言:“整个观正和她同龄(三年龄差以内均视为同龄)的律师,全部以她为基准定薪。
只要有她在一天,她就永远拿最高的那一份。”
曲衷就和她同龄,真正的同龄。
但曲衷的执业年限却比她整整少了两年多,原因是曲衷比她多拿了一个硕士研究生学位。
在法律圈子,存在两条公认的鄙视链:法本瞧不上非法本,硕士瞧不上本科生。
她俩属于是各占一半,相看两厌。
曲衷的本科专业是翻译,后来跨考的法律硕士,许艳茹则是本科毕业之后直接在观正挂证实习了。
这两年,许艳茹明着暗着没少跟曲衷较劲,但她面子工程做的是一绝。
在其他人都低着头腹诽的时候,她像是没看到方才曲衷和李莉之间的暗流涌动,蹬着屁股下面的五轮椅子就滑到了曲衷身侧,声音压得极低:“你要改罪名?”
她问的是薛波那个案子。
在观正,除了高级合伙人有独立的办公室单间,其他人的工位都聚在一个空间。
平日里谁打了什么电话,说了什么闲言碎语,都能被有心之人听得一清二楚。
她刚刚联系翟昰的那通电话,应该就是被她听去了。
不过曲衷无所谓,她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嗯”
了一声承认。
“可是量刑没什么区别吧。”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呵,在这等着她呢。
曲衷并未语塞,她始终保持自己的逻辑,一字一句明晰道:“是没多大区别,不过定性是定量的前提。”
没有罪,哪来罚。
罪名不当,谈何量刑。
许艳茹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不再与她争辩,滑着椅子回到了自己工位。
曲衷觉得单凭勾嘴角这一个肌肉动作尚不足以认定她在哂笑,毕竟孤证不能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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