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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鸢不在乎,死都要死了,还能怎麽极端。
极端就是,活剖伤员。
宗政将军领军入城,盖州城里也被炸的七零八落,小鹿大夫和医侍们在雪地里翻尸体,翻到还有气儿的都被擡进城。
有几个葡萄牙军制服的人倒着,小鹿大夫跪在雪地里去翻,两只手冻得没了知觉。
不是……不是……不……
小鹿大夫的手停在半空。
一片冰冻的血中,他看到一缕金发。
军器局把铜发熕拆开装上马车,李在德两只手磨得血淋淋。
好在天够冷,什麽都感觉不到。
他戴上眼镜,一步一步走向盖州城的城墙。
改进铜发熕第一次真正地用于战场,他必须要知道威力如何。
李在德穿过盖州城前的狼藉,一脚一脚踩碎冻硬了的雪面。
城墙坍塌了个大洞,风掠过时奇妙地擦出哭音。
盖州城在哭。
伤员经过李在德身边被运进城,大多数都是火器伤。
李在德摘了眼镜,微微垂着头。
一名个子不高的医官扶着一个担架往里跑,跑近了李在德才看清,是小鹿大夫。
他们都一愣,看着对方。
小鹿大夫身边的担架上躺着个高大的金发葡萄牙军官,就从李在德眼镜下面过去,一条腿被火器炸得焦黑变形。
李在德摘下帽子,小鹿大夫对他一点头,沖进城。
李在德站在盖州城墙下,背对着铜发熕轰出来的豁口,听风声痛哭。
研武堂驿马沖向四面八方:複州已夺!
盖州已夺!
複州已夺!
盖州已夺!
长城外东西合击金兵主力的陆相晟和秦赫云同时收到,秦赫云在硝烟中鸣金,白杆兵撤退!
陆相晟迅速返回长城,金兵也未恋战,似乎着急回建州。
宣府的大门一开,陆相晟撤进长城,宣府沉重的大门缓缓合上,陆相晟骑在马上,声音嘶哑:“陆相景呢,陆相景呢?”
陆相景满脸黑灰,只能看到俩眼睛的眼白:“哥!”
陆相晟摔下马,沖到陆相景面前。
有皮肉伤,但什麽都没少。
陆相晟紧紧搂着弟弟,倒是陆相景不干,挣脱出来。
他现在已经能带兵,不是小儿了。
陆相晟被陆相景一推,擡眼看到权道长。
小道长一身法服都搓着抹布了,皱皱地挂在身上。
权城用袖子一抹脸,陆相晟看着他笑,笑着笑着淌下泪来,一下跌坐在地。
他太累了,站不起来了。
权城站在寒风里大声宣布:“不打仗了,开春就种地,夏收之后还种地,到处都种,大晏河山都是好地方,山西陕西山东辽东,番薯玉米土豆大豆!”
陆相景都笑了,笑着笑着开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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