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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泠见她一双眼水晶似得波动,便稍稍点头,箫娘一把接下,笑着回谢,旋裙出去往正街上买糕子摆碟子。
白丰年落下一半心,落回座上,折了帕子把满头汗细细揩,“小的今日在县尊大人家吃喜酒,去得晚了,到时听说大人已先归了家,忙赶来拜过。
自进了县衙,还未曾拜会过大人,从前小的不知礼数不会讲话,恐怕不防哪里冲撞了大人,今番特意来向大人赔罪,请大人恕小的从前无知唐突。”
说话间,那肥肥的身子拔起来躬了又躬。
席泠却如耳边吹过一缕薄风,毫无异色,噙着零星笑,“白主簿说的哪里话,你我之间能有什么过节,误会而已。”
“误会、对对对、误会而已!”
白丰年喜得脸上肥肉直颤,又落下座。
抬眼一瞧郑班头脸色,复起身拱手,“小的不敢多作叨扰,家中还有些事,先辞过了。”
“白主簿慢走,恕不远送。”
郑班头代为送客,将白丰年送至溪边,拍拍他的胸膛,“我说白主簿,来前我就讲了,大人喜欢清静,您只把该说的话说了,早走为上。
您倒好,又坐回去,还想留下来吃饭不成?”
“见笑见笑,多谢郑班头指点,改日请你吃酒。”
那白丰年领着家下人摇摇摆摆而去,郑班头在后目送,两只眼被太阳射阖,提起唇角笑了下,隐含轻蔑。
折回院内,夏蝉嚣嚷,席泠静坐屋内,手上磕磕绊绊地转着只空茶盅。
郑班头走到跟前拱手,“老爷想得不错,巡检司的元澜与陶知行仇通判确有些私觌,自老爷归家,三人在仇家书房内商谈了有半个多时辰的功夫。
一直到县尊迎亲归府,这才散,不知在论些什么。”
席泠将盅搁下,淡淡点头,“陶家代仇家销粮,那么大的数目要通关,少不得要巡检司抬手。
看来他们要开始往外运粮了。”
“数目如此多,他们一定是分批运送,要不要等顺天府派来彻查的人到了,叫应天府与县衙派人抓他们个现行?”
“你抓不到的。”
席泠沉静遥遥头,“整个南京都是巡检司在查访,等衙门的人寻过去,只怕连蛛丝马迹也没了。”
郑班头正埋首僝僽,听见席泠吁了口气,“不急,朝廷派了江南巡抚回南京暗查此案,届时我再去会会这元澜。”
说着,他将白丰年带来那些料子淡睃一眼,“拣几匹好料子回去,给嫂夫人与子侄们裁衣裳穿。”
郑班头原要推辞,话悬在嘴边,到底领了命。
他晓得席泠收这些礼,绝不为敛财,至于为了什么,又总有些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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