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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你先给张先生安排住处,一切供应都得上好。
尤其得有好酒好菜。”
“是!
是!
您请跟我来。”
李员外作为一镇首富,听了小黄的话,丝毫不敢慢待这一身破袍、乱糟糟胡须,还抱着个烂陶罐的怪人,热心地亲自招待:“左侧还有一院,是我儿的院子。
他在外尚未归来。
院子里的一切布置,包括床褥,都是崭新的......”
院子里有个小花园,还有好几间卧室,都收拾得整洁舒适,床褥柔软干净,主卧还隔着个小书房,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案桌上还摆好了已经开罐的上好美酒、一五六层的雕漆提篮食盒。
镂花窗外,能看到芭蕉,种得非常好,好得出奇,叶子肥大。
春夏大约是映得满窗翠色。
来为他们收拾屋子的婢女,刚刚退出去,个个低垂着头,走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幽灵般地来去。
张白将陶罐往桌上一放,自己则往床上一躺,合衣一滚,破袍在人家崭新的被褥上滚下泥污,顷刻鼾声如雷。
银白小鱼跳了一下,气得直骂他不守信用。
说好的要教她洞天的常识吗?一句话还没教,这就躺下睡了?还有,明明是打着“鱼仙”
的名头,凭什么他睡大床,自己依然睡陶罐?
她气了一会,忽地,窗外轰隆一声。
似闪了一道电。
然后,大雨就哗哗地落下来了。
雨中像催眠的摇篮曲,让她困意不断上涌,李秀丽也在陶罐里,浮在水中,慢慢睡着了。
而陶罐正被张白摆在桌案的靠窗边,窗户大开。
啪。
窗外传来清脆的响声,李秀丽半梦半醒间,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碎裂声。
朦胧间,她看见有一只赤狐,蹲坐在芭蕉叶下避雨。
它四肢纤细,四脚都是黑色,红色的毛被雨淋湿,贴在身上,瘦得可怜。
头顶着芭蕉叶,两只碧绿碧绿的眼睛,像磷火,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举起右前肢,竟然向她招了招。
咦?哪里来的狐狸?
她一下子清醒了,一个咕噜坐了起来,正眼去看......
咦?一条鱼是怎么坐起来的?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低头一看,看到了自己的手。
她变回人了!
就在她惊喜低头,再抬头的一霎,芭蕉树下的狐狸不见了,地上空留了一连串的脚印,没入吴家大宅深处。
有一婢子正怀里用衣服紧紧裹着什么,往院落深处拖,留下一道长痕。
她想去追,一跃而起,噗通,啪地摔在了地上。
疼!
恍如一梦。
她仍然是一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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