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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像是也察觉出事了,半点没停留,疾驰而去。
大妈尖叫着往田地里跑去。
很快,周遭只剩顾商一个人,他看不到四周的一切。
黑暗犹如业障,快速朝他袭来,只剩下车头照射出的光。
顾商庆幸,还好他还没来得及关车门,不然车灯一熄,黑暗就会将他吞噬,吃得骨头都不剩。
但很快,他又希望车灯熄灭了。
顾商整个人剧烈地发起抖来,因为他看到,莫龄秋四分五裂的身体就在他的脚下不远处。
身体明明是朝着前方的,可头颅却呈一百八十度往后看。
女人没有合上眼睛,此刻,两行血泪顺着流了出来,直直地看向顾商。
“安全。”
当时的顾商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了,只记得他是在车里被找到的,找到时满手都是血,右腿严重擦伤,深可见肉。
顾业山见他那哭哭啼啼的样子恨铁不成钢。
十七岁的顾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一个星期,每天都宛如重回那条路,那个事故一次次地在他眼前发生,犹如鬼打墙。
顾宅很大,顾业山晚上经常不回家。
那时候的佣人都说少爷疯了,他们看着顾商每到晚上都会无缘无故地开始尖叫,然后从房间逃到客厅,又从客厅跑进厨房,蜷缩在角落里,嘴上还要念叨着:“别追我了,别追我了……”
之后又大喊:“开灯!
给我开灯!”
声音沙哑凄厉。
他们告诉了顾业山,顾业山便觉得家里有脏东西,还请人来做法事。
可顾商的状况一点没变好。
于是顾业山有天专门留在家里,在顾商发疯的时候一巴掌扇了过去,“你到底要神神叨叨多久!”
顾商脑袋嗡嗡叫着,安静了,他垂着头,喃喃道:“我害怕。”
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顾业山面前示弱,希望后者能稍稍陪伴他,毕竟,是他的爸爸啊。
……不是吗。
但顾业山只是说,“莫龄秋那疯婆子真是把你彻底养废了!”
顾商又是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了,他每天都在黑得没有边际的深海里沉沉浮浮,呛了又呛,双手拼死挣扎着,企图抓到些什么的,但是———
“可以了,”
江堰猛地扣过顾商的后脑压在自己胸口上,“我知道了,不说了。”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这么一碰,他才发觉顾商整个人都冷得如同一块冰,而且像是真的冷,牙齿还有些打颤。
江堰只是听顾商三言两语地带过都觉得惊悚,更遑论直接面对,那还是自己的妈妈……
心脏忽然很慌,像是悬浮在半空中,哪里都不着地,看着顾商白皙的侧颈,他牙根酸软,恨不得一口把顾商吞掉然后含在嘴里。
心疼,快心疼死了。
江堰双臂一个用力,把顾商半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他长手长脚,两手一圈,就将顾商整个人都抱了个彻彻底底。
他搓着顾商的后背,想把人搓热,又去捂顾商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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