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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抵达山中驿站,押送官让役卒煮一锅稠粥,所有人饱食一顿倒头就睡,后半夜冻都没冻醒。
天明又出发,这次动身时,押送官从驿站带走了一袋干粮一袋干菜,以防再走错路要在野外露宿,另外还特意给了隋玉六张热豆饼,算是对她前夜出谋划策的奖赏。
接下来的日子里,朝西北行进的脚步没停过,走出大山越过丘陵,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原了。
熬过最冷的寒冬,白日里太阳有了温度,光芒落在雪地里行走的人群身上,热烘烘的温度蹿上耳朵和脸颊,蛰伏了一冬的冻疮开始溃烂。
皮下硬包如扎根在冻土下的春苗,肆意往外生长,结了硬痂的皮肤被刺得又疼又痒。
“我要死了。”
隋玉急得打脸,太痒了,她恨不得把那块儿肉给剜了。
“痒了就挠,别怕留疤,丑点好。”
隋虎说。
隋慧跟隋灵闻言脚步一顿,手伸到半空了又缩出去,见隋玉附身抓雪摁脸上,她俩也照做。
她们的动作落入隋虎眼里,他看了隋文安一眼,再次问:“你爹娘是打算如何安置慧姐儿和灵姐儿?找旧识托关系,寻两个清白人家嫁了?”
隋文安沉默了片刻,他不好意思再扯谎隐瞒,只好点头应了,末了又补充说:“不知旧识肯不肯搭救,只有去了才知道情况。”
隋虎点了点头,他看向隋玉什么都没说。
隋文安也没说话。
隋虎顿时冷了脸,之后的路程,他的态度就变了许多。
隋慧察觉了,她私下悄悄问哥哥:“你跟三叔闹分歧了?”
“没事,你不要管。”
隋文安不肯多说。
隋玉也察觉了,但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去插手他们叔侄的事。
快到长安了,她盘算着要些买什么东西。
“官爷,我们到了长安能留个几天?”
傍晚到了驿站,隋玉悄悄地问。
“短则一两天,长则天。”
押送官没隐瞒。
晚饭后,她跟另外几人说了这事,计划道:“到了长安,我们看能不能找机会躲出去,买只鸡炖汤补补,身上一把骨头架子,睡觉我都嫌硌的慌。”
隋虎不说二话,他掏出一角碎银子递给隋文安,说:“最难的路已经走过来了,我们不拖累你们了,到了长安你们买个罐,以后各走各的,各吃各的。”
隋慧跟隋灵脸上的笑凝固了,两人无措地左看看右看看,隋慧扭着手问:“三叔,你怎么说这话?要说拖累,也是我们拖累你。”
“好端端的,干嘛要各走各的?”
隋灵难得有点眼色,她撞隋文安一下,说:“大哥,是不是你得罪三叔了?快道歉。”
隋文安脸红,他没接那角碎银子,压低了声音解释:“我爹的那位旧识只是我爹旧年的一个同窗,两人还有过口角争执,据说闹得不是很愉快,我不知对方肯不肯搭救,或许还会迁怒我们兄妹三人。
所以我不敢承诺揽下玉妹妹的事,三叔,你别见怪。”
隋玉听明白了,她推回隋虎的手,缓和气氛说:“原来是为了我的事?看不出来,爹你还挺关心我。”
隋虎没理她,搓着银子沉思。
“路还很长,琢磨这些为时尚早,西北有高山,说不定我们都爬不过去。”
隋玉又说,她夺过银子放自己手心里,说:“睡了,明早还要赶路。”
她一躺下,隋良就自觉地坐过去,乖顺地贴着她睡。
隋玉摸了摸他的头,一摸一手油,她反手抓干草搓手,心里不住犯嘀咕,隋虎这个人做事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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