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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拙政园的枇杷园,因为谢锦天那时候出差,后期的大部分都是易杨独自完成的。
面对那一地的残骸,两人都是怔忡。
谢锦天这才注意到,在那摔得粉碎的木瓦、翠竹、太湖石中,竟然还混着几只憨态可掬的陶瓷猫,看花色,有黑的、白的,花的……
易杨很喜欢猫吗?谢锦天脑中忽然闪过一些十分遥远的画面,但又不很确定。
还未回过神来,楼道的感应灯就灭了。
谢锦天忽然有些害怕这未知的黑暗,就仿佛易杨随时会化为黑暗的一部分,蒙蔽他的眼,令他迷失在幼年的恐惧中走不出来。
此刻,他能抓住的唯有易杨,可易杨已经成了困住他的黑暗本身。
谢锦天摇摇头,驱散这种可笑的念头,扶着墙起身,轻咳一声。
感应灯亮起时,他伸手想去拉仍坐在地上发呆的易杨,却被挥开了。
易杨没有看他,只是垂眼盯着那一地狼藉,好似那并不是什么模型的残骸,而是森森白骨。
他面如死灰的表情狠狠蛰了谢锦天一下,然而他并不自知。
此时的易杨,正沉浸在另一种幻灭中,他的眼前一遍遍回放着模型碎裂的画面。
这是上天的启示,也是宿命的预演,那些寄托在“桃源乡”
里的不可说的心思,终将要在他手上毁于一旦。
他隐隐听见谢锦天说了“修复”
、“我们”
、“重新来过”
……
只字片语,如鲠在喉。
“不必了。”
易杨在感应灯再次熄灭时,踩着那些碎片,走向即将湮灭的容身之处,“都过去了。”
宿命
回去的路上,谢锦天一直在想易杨当时在楼道里的表情,那种如梦初醒的绝望,就仿佛一段骤然响起的哀乐,谢锦天尚未弄明白这究竟祭奠的什么,就已被隔绝在了沟壑彼端,只能遥遥望着那只有一人到场的落葬。
谢锦天俯身收拾了那一袋残骸,回去的路上,给樊逸舟去了个电话。
“易杨有没有和你说起过猫?”
“猫?”
樊逸舟站在阳台上吞云吐雾。
“他似乎很喜欢猫。”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喜欢狗?”
谢锦天听樊逸舟调侃,便知他多数不知情,刚想挂断,又听樊逸舟道:“你怀疑这和你有关?”
谢锦天没答话,他不喜欢被人猜中心思,尤其是被樊逸舟。
“催眠可以让你想起很多早被遗忘的事,正巧,我现在有空。”
谢锦天虽然很不情愿,但后备箱里那一袋粉碎的枇杷园和那一堆被抛弃的模型似乎都叫嚣着要他妥协。
谢锦天烦躁地开了窗,让夜风吹得他无从多想。
最终,谢锦天先回家换了身衣服才打车去了樊逸舟那儿,但樊逸舟在他进门后仍是不满地皱了皱眉,将净化器开到最大功率。
“你这是借酒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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