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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待我回去凑些本钱,将茶种、铁镬和懂得炒茶的匠人,都带来岛上,可好?”
“啊?……”
文阿嬷虽将这故国女子的每句话都听了个清楚明白,一时却不知如何接应。
历经岁月磨堪的女酋长,目力何其老辣,昨日便已看出,这年轻女子在一伙人里,也能算个话事人。
只没想到,她这样快,就主动说出如此想法。
郑海珠却并未因文阿嬷的滞顿而打断自己的思路。
“阿嬷,从闽地海港驾船到你这里,至多一天一夜。
海船本就要重物压舱,闽地有种矿石,正好压舱。
那矿,就是阿鹏在满剌加也挖过、打过的,我们明人叫锡,又叫鑞。
锡罐可以保存茶叶,运到很远的地方卖掉。
所以,阿嬷这个岛,完全可以种茶、制茶、打锡罐,换来瓷瓶、耕牛、丝布、铁具,还有阿鲲房里那些书、砚台,各种好东西。
唔,其实岛上可以拿去做买卖的,还有很多,鹿皮、鹿角、豆子、果子……你们的土地那样广,还可以挖水渠,种我们吃的稻谷,运回闽地卖掉。”
年迈的女酋长静静地听着。
在她还是个孩子时,她母亲模湖地给她讲过茫茫大海那边的陆地。
当她成为妙龄少女、热情地投入那位外来男子的怀抱时,男子也为她描述过屋舍华美、人物新奇的世界。
丈夫得瘟疫走了,她将丈夫的两件布衫改成襦裙,给自己和女儿阿鲲穿。
那是部落里唯二两件不是葛麻兽皮做成的衣服,是对亲人的怀念,更是权威的象征。
没想到,在迟暮之年,这个忽然闯入的、穿着更为柔软的布衫的故国女子,用简单直白的语言,再次为她打开了想象的大门。
但很快,年迈的女酋长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面色凝重起来。
“郑娘子,你刚才说,如今的大船,从故国到我们海岛,只要一天一夜。
阿鹏逃回来时说,他在船上看到了八次日出。
所以,天地海疆,其实早已不是我高祖时那般了吗?”
郑海珠叹口气,寻一根树枝,在地上简单画了大明、台湾、满剌加、欧洲各国、美洲大陆。
“是的阿嬷,”
郑海珠指着地面,“既然北边的笨港最近已有大船停泊取水,只怕整个大岛,很快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弗朗基人闯进来了。”
女酋长和她将要继承衣钵的女儿阿鲲,怔怔地盯着地面上仿佛鹿斑的图形。
“抓,抓。”
阿鲲抬起头,对郑海珠道。
文阿嬷则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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