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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天上那团积蓄了电光骤雨的云,一旦散开,便是雷霆闪剑,九重惊破。
疏真不语,只是等着他的下文——他大概压抑了太久,只需要一个叙说的对象。
石无病低声道:“其实,我并非是家父的嫡子。”
疏真倒是早就知道了——石秀正妻早亡,他虽然一直没有再娶,家中却有十几间别院,是养着各色美女,歌姬爱妾不知凡几,本朝十几位皇帝,只怕都没有他这等规模的艳福。
之前他拿出“量珠聘美”
的手段来笼络士人,都是出自自家院中调教好了的,这等百年世族,奢华生活难以以语言穷尽。
石秀原本有一位嫡子,但早年就因病而故,剩下倒是有不少庶子,但都上不了台面。
这位无病少主在他后院中并不早显,而是最近几年才被石秀带在身边,但与他一起受石秀重视的还有另外几个庶子。
到最后,他能脱颖而出,也算是一位厉害人物了。
自毁 石无病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继续道:“我的生母是位乐伎,擅长吹笛,据说当年着一袭绿衣,引得多少人在席上倾倒。”
这么着谈论自己的生母,简直是离经叛道了,疏真却并无一丝不悦,继续耐心听着。
“曾经有人包了十斛珍珠,想向父亲买下我母亲——他差点就答应了。”
石无病的声调无喜无怒,整个人平静叙述着。
疏真听着这机械平缓的声音,却觉得一种特别的凉意从心中升起。
“他没卖掉我母亲,是因为她冒死闯到父亲大人跟前,告诉他说,自己已经有身孕。”
“当时还有下人记得,父亲大人说道:又一个。
好似很厌烦似的……随后他就摆了摆手,很厌烦的让我母亲下去。”
石无病轻笑一声,仿佛说的是最平常不过的小事,“我从小也没见过他几次,不过七岁的时候,倒是出了件大事,让我一次见了个够。”
他的笑声带出不寻常的意味,身体绷成一线,好似在微微颤抖—— “我母亲死了,半夜三更,死在招待贵客的西宾苑……那位贵客的床上。”
他的笑声让疏真脊背上发毛。
更多的却是愤怒——七岁的孩童,骤然遭遇这一切,该是何等心境? “她死的时候浑身青紫伤痕,身无片缕。”
好似在暗夜里流淌的水,逐渐凝冻成冰,又仿佛从忘川中颤巍巍伸起的鬼魅之花……不适之感萦绕身畔,疏真忽然觉得咽喉处一阵干涩。
石无病仍然在笑,那笑声却更是让人不寒而栗,“那位贵客,原本就见过我母亲当庭吹笛,于是一心向我父亲索取,我父亲慨然应允,成全了他这一夕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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