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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爷视线往门外飘忽了一下,那是村口方向。
他说:“泥人是你爹。”
叶无坷猜到了。
阿爷继续说道:“你娘临走之前把泥人塑在村子风水口上,是想护着你们兄弟两个,她咽气之前说,出去一个就得拆......”
叶无坷问:“他是谁?”
阿爷道:“原来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是个大将军,他一杆枪把兖州杀了一个对穿,还杀到了渤海去,那一来一回,横尸百万。”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传说死了,还犯了大错,被免去了所有官职,一家处斩,好在是没株连。”
阿爷看向叶无坷:“可没株连,谁敢赌呢?外边的人心,从来都不好猜,哪天皇帝想起来你爹的事一个不开心,株连谁还不是一句话?”
叶无坷点了点头。
阿爷道:“你哥出村是上上签,你是中上签,我想着,大概是天意了,我和你哥说过,出去不准提那个名字,你想出去也一样,永远不许提......”
他轻声说了一个名字,叶无坷深深的把这个名字刻在心里。
阿爷抽了一口烟袋,又吐出一口浓烟。
“你哥对我心里有点怨恨,总觉得是我偏心你多些,我一直都知道,但我从没说过啥,那孩子心思重,我说了啥他都压心里......”
阿爷看着叶无坷的眼睛说道:“他一心想出去,那就随他,大概是因为你娘说他该扶摇你该无坷,可我和你娘想的不一样,都是一样的娃儿,凭啥谁就该多委屈些?姜头啊......你哥若真的该命里扶摇,你就在暗中守着他,保他,保你自己,都无坷。”
叶无坷深吸一口气,十六岁的少年心里第二次有了山一样的责任感。
第一次,是哥说让他照顾好阿爷。
可少年并没有想到,阿爷也没告诉他,就像有些话不和他哥说一样,都是一样的娃儿,凭啥有一个就注定要平庸?
阿爷揉了揉叶无坷的脑袋:“其实你命该更好些才对,你从来不争......傻乎乎的天天就知道笑,唉,那泥人真该早点拆了,拆了你哥就会晚几年走。”
他眼神越发迷离。
“哪想到会有人从长安来,哪想到那妮子会一直盯着泥人看。”
叶无坷低着头说道:“阿爷知道那是娘的念想,所以一直不拆。”
阿爷瞥了他一眼,然后摇头叹道:“你果然还是傻乎乎,那泥人在村子风水口上,我不拆,村子里的人为啥都不拆?”
叶无坷心里触动了一下,少年心事果然还是太简单了些。
阿爷起身道:“别急着出村,我多给你准备些东西......至于照顾我,我用你们照顾?”
叶无坷因为阿爷的这些话想了很多很多,然后才发现从小到大这村子里的很多事其实都是自己忽略了。
阿爷去收拾东西,小狼崽子在外边嗷呜嗷呜叫着。
叶无坷看了看手中三个龟壳,想起来阿爷说的那个妮子,于是心中默念虽不知道你叫什么但人对了就成,然后抛了出去。
下下签。
少年心说这果然不准,于是执拗的连抛三次。
下下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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