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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君泠崖,他倒是褪去了那直逼天子的淡红色朝服,换上了象征亲王身份的紫色常服,内着白纱中单,紫纱蔽膝,腰佩短剑,瞧起来少了几分逼人气势,多了几分贵家公子的气息。
“不、不上朝?”
她无辜地眨眨眼,好奇怪的衣服,扯一扯,丑丑的,不好看。
“怀化大将军即将带兵远行,身为大锦的天子,需得亲自相送。”
说着,君泠崖已经走到她的身后,“恭请”
她出门了。
御辇早已在寝殿门前等候,君泠崖也不看御辇,把手一抬,便有人驾着一辆华贵的嵌金流珠马车而来,停驻在她的面前。
“上车。”
君泠崖说一便一,宽厚的大掌一捞,就把她带上了马车,轻轻一推,她人就糊里糊涂地坐到了马车里。
龙臀方与铺满玉簟的车座亲密接触,马车就像入水之鱼溜了出去,她始料不及,被颠得身子前倾,眼看龙额就要磕上坚实的车壁,一只手连忙将她揽紧,免了她额头一通受罪。
马车内沉寂了须臾,揽在她腰肢上的手像块烙铁般,烫得吓人,便是那亲近过来的呼吸,也如同添了油的火,烧得她脖子都疼。
“抱歉,失礼了。”
君泠崖礼貌地收回了手,呼吸只重了几下就恢复了常态,他带着她往车里坐了坐,把一张纸丢到了她的面前,“背!”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把她此次难得的出宫定为了“背书之行”
。
她糊里糊涂地展开纸张,一望,脸部线条便扭曲了。
沈卫即将带兵出征,虽然那只是一场小战,无需到太庙接受节钺,行庄重大礼,但好歹他是怀化大将军,身为一朝天子的她,怎么着也得出来帮出征的将士们打打气,抒发抒发激昂之词。
因此这张纸上写的,就是稍候她这天子要为将士们践行的话。
她的脸皱成一团,又是一通咬文嚼字的官腔,这些个字拆开来,她都能顺溜地念出,可一合并成段段深明大义的话,她就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了。
为什么又要背,是因为她不乖么?她低头掰着指头数了数,算算这段时间她做了什么坏事,可是数来数去,也就昨晚上多吃了两片西瓜,被梅月说了几句。
她扁扁嘴巴,涉及到自身利益,连害怕都被她丢到一边去,可怜兮兮地扯着君泠崖的衣袖,讨价还价道:“我不背好不好?昨晚我多吃了两块西瓜,今晚少块两块补回来可不可以?”
君泠崖眉峰向上一挑,把她的话琢磨了一遍,才明白西瓜与背诵的逻辑关系。
“可以。”
他闲适地抱着胸,目光倒是望向车帘外的景致,语气自然得好像在说今日天气不错,“听闻先皇的画像久不见光,沾染了一些霉气,稍候臣便让人清理清理,然后藏进书阁里。”
“啊……”
她吓了好大一跳,阎王爷好坏,不背书,又要把父皇藏起来。
“我背我背,不要把父皇藏起来。”
她把龙臀往角落里挪,缩到龟壳里,小声地背了。
她少时也曾被太傅教导过背书,可她天生残缺,又正是年幼的好玩心性,实在记不得那些之乎者也的拗口东西,太傅也放弃了对她的栽培,只摇头兴叹:难也难也。
“难也”
这两个字用到现在,也十分切题。
她上下嘴皮反复地碰,把那段段话都嚼了数遍,还是摸不准记这些话的套路,用不对记忆的方法,急得她唰唰唰地直冒汗。
眼看东城门即将到达,她这条热锅里的真龙,若再不背下来,就要被君泠崖的火油炸成泥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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