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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素日会装、会逢场作戏,但现下的每一分情绪都是真的,因为疼是真的。
便见她摇摇头,红着眼眶与他说:“不了,反正自己也能养好,上药反倒受二茬罪。”
“长痛不如短痛。”
他又劝了一句,凝神想想,忽而舒气,“我可以不碰你,不碰就不会疼。”
“真的?”
她望着他,怀疑他在唬她,因为上药哪有能不碰的?可他笃然点头,她略作思量,也就伸出了手,心下只在想若他是骗人,她再躲也不迟。
便见唐榆拿起那药膏的盒子,打开盒盖,悬于她手上一寸的位置。
愈创安肤膏极为浓稠,悬了半晌才终于淌出盒盖,落在她手心中。
但只消淌出,后续的药膏就流得顺了。
唐榆的手慢慢挪动,淌下来的药膏就在她手中慢慢拖出一条线,拖至尽头再一转弯,便可紧邻着再涂出一道。
这样一来,她感受到的就只有药膏的轻轻滴落与蔓延,接着就是舒适的清凉之感。
乍看之下这涂法似乎没什么不好,比按部就班的涂药要聪明许多,但实际上这样浇下来的药膏极厚,若要将伤完全覆盖均匀还要查漏补缺以致费上更多,若非富贵人家出身的孩子,是万万想不到这样的办法的。
徐思婉随着疼痛缓解,眼泪停住,呼吸也平稳下来。
她看看他,但他一时只顾凝视那药膏的走向,神情认真专注。
忽有一瞬,他笑起来。
她问他笑什么,他道:“你知道么,昔年我在秦家读书……秦家那书塾开得极大,而且男女都有,只是年长些的要男女分开。
那时候我们这些男孩子就羡慕一起读书的女孩,因为她们挨打挨得少,不像我们,隔三差五手上总要多几道青。”
徐思婉这才反应过来,虽然秦家在时她虽还小,不曾去过家中的书塾,但在徐家这些年,她也很少因为读书挨打,是以连这样上药的好办法都不知道。
她便不由争辩:“还不是你们太闹了?说得倒好像是教书先生厚此薄彼。”
“小孩子哪里懂。”
唐榆轻哂,“我们那时真就觉得是先生偏心,嫉妒得不行,还曾一起使坏,抓虫子放在先生书里。
结果这一放却更惨了,当场就要挨一顿好打,回家还要再挨一顿,挨完还得肿着手做功课,简直惨不忍睹。”
活该。
徐思婉心里小声。
却碰上他正好抬眼看她,触及她促狭的目光,即道:“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没有,怎么会呢。”
她矢口否认,转开的眼眸却分明带着心虚。
唐榆眯眼,原本小心扶在她指尖的拇指骤然往里一移,极快地在她掌心一触。
“啊!”
徐思婉惨叫出喉,泪意也又涌至眼眶。
她立时瞪他,他躲着她的视线摒笑不言。
瞪了一息,她便也破泣为笑了,外强中干地抱怨:“连你也会欺负我了,讨厌。”
话虽这样说,她却禁不住地又笑了声,心里禁不住地回味他说及的那些过往。
他自不知这些过往于她而言有多重要,只道在与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旧日趣事。
可与她而言,这桩桩件件都会变成她一辈子的念想。
她那时到底太小了,每个人都以为她什么都不记得,而她记得的事情也的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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