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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真目光微亮,“父亲的意思是,咱们联合大司马压制那谢澜安?”
王丞相微微一笑,“大司马之前不是说过吗,等他班师回朝,便要向朝廷求一门婚事。”
他伸手拿筅子拨了拨博山炉里的香灰,“秋天的蚱蜢,注定过不了冬的。”
·
前方的军情稳定下来没多久,谁知吴郡又出波折。
据郡守上书,被派去检括户籍土地的几名官员遭山匪劫掠,失去了消息。
“那万斯春是我推荐的人,家中尚有高堂幼子,如今人不明不白便失踪了……”
朱御史在太极殿西阁急得团团转,“这些山越之徒,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陈勍在御案后面沉着眉头。
谢澜安是听信后一路快马入宫的,玄青朝袍衬着她雪冷的脸色,她道:“朱老稍安勿躁,依臣看来,敢扣留朝廷命官的也未必是山匪。”
“不错,”
郗歆义愤填膺,“定是当地豪强与山匪勾结,就是为了破坏朝廷检括田地的举措,说不定背后还有京中的——”
“云亨,慎言。”
郗符打断弟弟的话,看向皇上,“依臣之见,是因取法太急,故激起恶变,莫如先暂缓清田事,先派禁卫去吴郡查找几名官员的下落。”
他一语未完,三道声音同时道:“不可。”
郗歆年轻气盛,急道:“怎可受那些豪强的胁迫?不如朝中出兵镇压,谁敢违抗,便以抗旨论处。”
朱御史也道:“改革刚刚有些成效,不能中道夭折。
人丢了也不能不找,陛下,臣请命去吴郡!
臣不怕与他们硬磕,我倒想看看,那班人敢动底下的小吏,敢不敢动一个三品大臣!”
谢澜安按住年逾五十火气还这么足的朱御史,又转向郗歆,心平气和道:“清田土断与蠲府兵不同,以田为生的有良民,有佃户,地方大族背后有雇佣流民军,有山越帅,一锅端不下来,反而易致哗变。”
郗歆连忙心悦诚服地点头,“谢大人说得是。”
谢澜安最后看向皇上,说:“我去吧。”
“这怎么行?”
陈勍变了颜色,“此行危险,含灵是朝廷股肱,不能以身涉险。”
谢澜安笑得胸有成竹,“臣之前便答应舅氏要回外祖家探亲,一直未能成行,趁此机会,便向陛下求个假,回吴郡探亲,顺手抓几个小蟊贼。
待臣回京之日,便是土断推行无阻之时。
陛下毋忧。”
谢澜安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她决定去做的事,陈勍劝说不动,只得下诏,着令御史中丞代天子巡察地方。
又再三叮嘱让她带上骁骑卫,一切以自身安危为先。
谢澜安领命,回到府里,胤奚已经麻利地收拾好了行李。
谢澜安路过东厢,看到这一幕,心里好笑。
他料事倒准,知道自己进宫后,一定会向陛下请旨亲自去吴郡处理。
只不过,锦衣俊飒的女子往缸里扔几粒饵,隔着窗:“你不是说你不出远门吗?”
胤奚在榻边细致地系好最后一个包袱,抬眼说:“女郎去哪里,我便跟着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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