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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不平事何其多,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又为何不能自私些。
簪缨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对她充满乞求的瑟缩女孩,默然转身。
那身量不足的少女一下子睁大了瞳孔,仿佛惊恐又仿佛失望,却没有哭喊央求,就那么无声的看着簪缨背过身,漂亮的杏眼变成了两口空井。
樊卓面露意料之中的得意,老子地盘,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正欲发令,簪缨凛冽的眸光与沈阶对视交错,短短一瞬而已,呼:“狼。”
一抹矫若闪电的雪色,瞬间从玄甲方阵中奔出,众人眼睛未及眨,白狼扑跃至樊卓面门,张开腥嘴,利齿一口咬穿樊卓喉咙,血溅十步。
同时沈阶默契道:“列阵!”
带着簪缨快速后撤。
王叡反应迅速,手势比动,三百玄甲立刻调整为六个五十人分队。
只见每队列首傔旗在前,队副殿后,占据十步,队距十步,呈却月阵将女郎围护在中央,握戟朝前,锋刃森寒森。
同时影卫十人现身,其中两人勾住那半个脖子当啷在脑袋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樊骁骑卸下手脚关节,撤入阵中,擒贼擒王。
余者护在簪缨左右,对对面猝不及防的蒙城兵将道:“尔等将军在此,还不缴械!”
局面一瞬逆转。
樊卓的喉管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瞳孔因疼痛惊恐放大,仿佛想不通,这个软绵绵的小女娘怎么真敢动手的。
他是蒙城说一不二的骁骑,他姑母是豫州第一世家家主的胞妹,他姑父是豫州刺史……他……要死了?樊卓颤抖混浊的瞳孔中,突然放大了方才让他浮想联翩的那张如花玉靥。
簪缨靠近,神色还是那般天真无害,直视着他,指尖好奇般刮下他脸上一粒血珠,轻轻捻了捻,又抹回樊卓身上,如揩污泥。
“凭你也配将军之名?凭你,也配说我小舅舅?”
让她如此起杀心,在庾灵鸿,周燮之后,此人是第三个。
她是管不得所有事,但既然看见了,听见了,她狠不下心闭目塞听而去,便须想出个全策再出手。
跟着她的三百条性命也是人命,她身后唐氏一干人的安危也无比重要,她怎可能头脑一热瞎出头。
擒贼擒王是最好。
如果她一走,蒙城兵户就会受樊氏与州牧的迁怒报复,她便不走。
据住此城,与纵养出此等混账劣种的樊氏世家打打交道,再问一问那位好生了得的州牧大人,认不认徇私纵溺之罪,还想不想再当这个州牧。
她一个商户女是没什么本事,可在京城,还认识一位身居宰辅的卫伯祖父呢。
——不过将来再称伯祖,是不是不大合适了……簪缨短暂地走了下神,眺向对面俨已仓促列成阵,却犹疑不前的四五百人,道:“尔等长官在我手,谁敢妄动!
此人辱尔家人,尔等还要为他效命?舔人痈痔之前,先掂量自己在北府军面前够不够份量!”
如同声援一般,她话音才落,白狼仰天长啸一声,不可一世的孤寒煞气慑人胆魄。
蒙城兵众这才想起,闻听大司马早年陷阵时身伴一狼,神出鬼没刀枪不入,张口扼敌咽喉,勇猛不输骑兵,难不成便是这一头?“弃械!”
王叡将长戟在地一杵,厉声喝道。
有数十人的兵刃随这一声颤抖落地。
“谁敢退?”
蒙城副将犹作挣扎,樊将军身份尊崇,今日自己敢退,来日樊家必拿他开刀。
“快回城中调兵,他们不过几百人,通通围住!”
“谁敢对公主殿下不敬?”
此言如金声玉振,瞬间震住场面,连簪缨也惊异回头。
但见傅则安高举一道元绸圣旨步步走来,睥视蒙城军将,高声道:“圣上册封成忠公小娘子为宜昌公主,食禄仪仗等同宗室公主,圣旨在此!
骁骑将军对公主不敬,死有余辜,尔等此时弃械,是弃暗投明!
负隅顽抗一率按谋反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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