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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文济和气地点了点头,轻声地询问道:“睡着了?”
“刚入眠。”
庞叔说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眼底流露着愁绪。
庞博弈这两年的身体每况愈下,他们出行的开销,其实很多时候都用在看病上面。
潘文济这时见友人,烛光蒙蒙,却两鬓有了白发。
“他的头疾是哪年便有的?这些年里他皆是报喜不报忧,我竟什么都不知。”
庞叔低声道:“大郎不想你担忧。”
他们没有在榻前多说话,出来屋子后,站在冷风口的廊中守候。
庞叔继续道:“大郎的头疾有五年之久了,本只道是累到,歇两日便能好,后来犯病时间长,才知这头疼症难医。
不过大郎以前心挂之事诸多,没法好好养身体,后来致仕,有半载时常都在头疼,这才远行。”
潘文济拳头攥紧,气愠道:“他都不让你说?以为来了县城能瞒得住。”
入冬后,庞博弈的头疾哪里藏得住。
只是夜里在回廊美人靠吹了半个时辰的风,第二天头就疼得不行了,茶不思饭不想,哪里扭得过执着的庞叔。
潘文济忽然说道:“庞叔,你且等两日,我去寻那大夫过来。”
“老奴就多谢潘郎君了。”
庞叔闻言,感激涕零地行揖。
郎君这些年太苦了,心里苦病,却无人能医。
……
入了夜。
许黟的屋里还点着灯,担心夜里点灯看书伤眼,许黟点的是两盏。
在他右侧旁,是个小炭盆,是阿旭替他点上的。
阿旭觉得这般冷的天气,郎君怎么能不用木炭。
借着进屋给许黟倒热水的空隙,阿旭扬声地喊:“郎君,天晚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许黟道:“这账不记,明日忘了数还要再数,麻烦得很。”
说完,他看向阿旭,“你快把算术学会,这样我好把记账的差交给你去办。”
阿旭羞愧得低下头:“都怪我,我要是早些学会了,郎君就不用这么辛苦。”
许黟摇摇头,平静道:“行了,回屋睡吧,不用守着我。”
阿旭晓得这是许黟不想有人在旁边打扰,提着壶轻手轻脚地出来房,再轻轻地把门给合上。
他一走,许黟就把重心重新放到账本上面。
每日的生活支出,采买的药材,卖出去的药材,消耗的药材,得的银钱,本钱又是多少,最后盈利是几分。
许黟没有特立独行,做出那种与时下有违和的账本,他直接竖列,分三部分,一部分记出账,一部分记入账,一部分是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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