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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阳宫最东边这间,本?就是他?年少时?住的,他?离宫后?也未曾住过旁人,是以大到床榻屏风,小?到香炉花瓶,都是他?最熟悉的模样。
见他?如?此熟稔的坐到床榻上,撄宁也紧巴巴跟了过去。
“你怎么不理我?”
如?今她的胆子养的可比将要出栏的猪还壮,理直气壮地追问道:“那些账簿你可给皇上看过了?”
她话说的有些急。
当着邹莹的面,尚且知道假惺惺的唤一句‘父皇’,当着宋谏之的面,却是装也懒得装了。
“他?看与不看,结果都一样。”
宋谏之垂眸看着攮到自己眼皮底下豆子脑袋,唇角勾起一点轻蔑的笑?:“装聋作哑的事,早就见惯了。”
撄宁隐隐约约听明白了一点,又感觉和真相之间隔了层薄薄的纱窗,雾蒙蒙的看不分明,她小?声?问道:“什么意思呀?你说话别绕弯子,我听不明白。”
宋谏之没有接话,他?慢斯条理的卷起了袖口,右手小?臂内侧那道尽十寸长的疤就这么显露在撄宁眼前。
那疤痕是浅淡的褐色,长长一条,几乎是比着筋脉来?的。
撄宁见过他?这道疤痕,不过是在被人折腾到进气多出气少的时?候看见到,还以为?是他?在战场上受的伤,也没有问过。
“我八岁的时?候,和太子因为?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起了争执,老六把我从门口石阶推了下去,”
宋谏之开口时?眼中?毫无波澜,仿佛是在讲旁人的事情:“就是你方才走?过的石阶。”
撄宁方才走?过上阳宫的石阶,粗略估摸得有二十几层,比寻常石阶更高些,每层一尺有余,从下向上看格外气派,爬起来?却有些吃力。
难以想象他?幼年还有这般可怜的时?候,撄宁呆了呆,眼神儿先是落在那道旧疤上,又滴溜溜的黏在宋谏之脸上。
“那,那后?来?呢?”
宋谏之嗤笑?了一声?:“后?来??太子带着老六,趁父皇和大臣议事的时?候,在御书房门口跪了足足两个时?辰,不许人通禀,说老六年纪小?不懂事,责任在他?,是他?这个兄长没及时?约束引导。”
“结果如?何?”
“父皇嘉奖太子有担当,对他?大为?赞赏。”
“再?后?来?呢?”
撄宁好似变成了鹦鹉,只会愣愣地重复这一句。
“没了。”
太子主动告罪,认打认罚,体面到不能?再?体面,崇德帝哪里又能?苛责他?,六皇子也不过落了“禁足半月”
这等不轻不重的惩罚。
宋谏之话说的风轻云淡,撄宁却听得整张脸都皱巴起来?。
她幼时?虽然也时?常挨训,但因为?是家中?独女,父母从未与她动过手,最不济就是罚她抄书跪祠堂,两位兄长都是护着她的。
宋谏之母亲越贵妃去世得早,崇德帝是所有皇子的父亲,又偏心太子。
他?小?小?的年纪在这深宫里,无人可依,性子又冷又倔,不讨人喜,不知受了多少磋磨算计。
撄宁垂着脑袋,心中?慢慢的算起了帐,六皇子年长四岁,宋谏之八岁的时?候,他?也一十有二了,哪里是一句不懂事就能?开脱的?此事很明显是太子怂恿的,但架不住崇德帝偏心,也无人愿为?宋谏之申辩。
装聋作哑,可真是这座皇城里常见的事。
心底替宋谏之生出了一点不忿。
撄宁这厢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正出着神,额头被人狠狠弹了一下。
“你在苦大仇深什么?”
她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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